翌日清晨,勤劳的社员们已集合完毕,他们在王队长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嘹亮的口号,踏着露珠浸润的土地,开始了他们一天的辛勤劳作。
社员们弯腰弓背,手中的锄头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泥土的翻飞,挥洒播种着希望与未来。
王队长站在田埂上,热火朝天的指挥着社员们劳作,他大手挥挥舞着毛巾,高喊一句:“革命拼命,拼命干革命。”“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他喊一句,社员们也跟着喊一句
社员们每一次高喊都带着力量与决心。然后王队长第一个跳下田埂,拿着大锄头,‘呸呸’,朝手上淬了两下,躬身弯腰,高高的轮起锄头,奋力挖了下去……王队长就像是一面旗帜飘扬在劳作的最前方。
社员们见队长如此干劲十足,也纷纷鼓足了劲儿。每一锄头每一铁锨下去,都充满力量……正在这时,李会计踢踢踏踏地跑了过来,站在田埂上大声问社员们
“大春在哪?”
王队长正巧就在附近,他看见李会计的第一时间就直起腰并冲李会计挥了挥手,喊道
“弄啥哩?”
李会计用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催促道
“快点哩,主任找恁。”
顺着李会计手指的方向,一名中年男人出现在视线中。他上衣白衬衫、蓝色长裤,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佩戴一副黑框眼镜。他的眼睛藏在厚厚的镜片后,眉头紧锁,紧紧抿着嘴唇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王队长的方向
王队长“呀”的一声:“主任咋来了。”然后赶紧跑过去,一边跑一边用毛巾擦拭脸上、手上的汗水灰尘
一旁的社员们将锄头往地上一放,用一直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擦拭脸上、头上的汗水,一边好奇的观望着
李会计见此一声大喝
“瞅啥瞅,赶紧干!”
社员们只好拿起地上的锄头继续劳作起来。李会计接替了王队长,他一边挥着手热火朝天的指挥着社员劳作,一边斜着眼睛偷偷观察着王队长
只见王队长耷拉着脑袋颔首低眉地站在社主任面前。而社主任背着双手,目光扫过社员们……李会计见了,赶紧大声催促社员们抓紧时间干活
过了一会,李会计偷偷望去,只见王队长的头弯的更低了,似乎要埋进土里去。然后社主任拍了拍王队长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下一秒李会计脚不沾地快速跟了上去,跟着社主任一前一后离开了
王队长铁青着脸,甩着手里的毛巾走了回来,嘴里还嘟囔着
“马勒戈壁,咋这个样子哩。马勒戈壁……”
一旁的社员们听的云里雾里,有些胆子大的便开口问道
“队长,咋了?”
王队长停下脚步,瞪了其一眼,说了句:“干恁的活,操啥闲心!”然后径直往田地深处走去
陈令祖在田里卖力的干着农活,他后背早已湿透了,那衣服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紧紧贴在身上。干累了就将铁锨放在一旁,用毛巾擦擦汗,缓上一口气后,便‘呸呸’朝手上淬两下,深吸一口气,猛的将铁锨用力插到土里使劲的开挖……“恁到底是想咋哩!”
陈令祖手中动作一顿,回头看去,是王队长。他先是疑惑的看了看一旁劳作的其他社员,见其他人都在埋头干活,他看了王队长一眼后便也继续干活
王队长气的瞪大了眼睛,开口就骂:
“马勒戈壁,要走都不知道说一声……”突然间附近的社员们全都放下手里的农具望着王队长。
王队长顿了顿,改口道
“去把继昌,徐英叫来,俺找他们有事。”
陈令祖没有多问,只是“哦”了一声,拿着铁锨准备找人去。这时王队长又叫住陈令祖,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枯树,说道:“俺在那等着!”然后王队长便去往枯树那里等着陈令祖他们
那棵枯树它的枝干弯曲,皮肤干裂,顶端仅剩下几片萎黄的树叶。枯树下,三三两两的社员们聚集在一起,有男有女,他们或躺或坐笑谈家长里短
突然间有人大喊:“快跑,队长来球。”社员们一哄而散,枯树下只剩下两人。他俩背靠枯树,翘着二郎腿看着四散而逃的人群,其中一人笑道
“看那“鳖性”样。”
说话间,王队长就到了枯树下。坐在枯树下的两个人笑着向王队长打招呼
“大哥……族长……”
只见王队长黑着脸打断道
“大海,大山,恁俩就特殊些?赶紧给老子干活去!”
尴尬的笑容在两人脸上凝固,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茫然。只听王队长继续道
“狗日哩,愣着弄啥!赶紧给老子滚!”
两个人见此知道王队长是真生气了,收起了嬉皮笑脸,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一溜烟跑了
王队长却不准备放过两人,他指着两人的背影继续骂道
“狗日哩,再让老子看见恁们偷懒,给老子戴帽子游街……”
原本在附近一边干活一边跟其他人相互说闲话的社员们,在听见王队长的叫骂声后,一个个立马停止的交谈,然后就只有社员们因奋力挥舞着锄头、铁锨而发出的“吭哧吭哧”声……
陈令祖找到陈继昌和徐英,他们一起朝着枯树这边走
陈继昌一边走一边问
“大伯,队长找咱弄啥?”
陈令祖回道:“不知道。他不说,俺也木问。”正在这时隐隐约约听见了王队长的叫骂声。陈继昌停下脚步,望着枯树下王队长的身影,说道
“哎~总不是啥好事。”
陈令祖回道
“咱也不偷不抢,怕啥哩!”
陈继昌哭丧着脸道
“哎~俺这心里‘咚咚’跳的很,让他们弄怕了。”
陈令祖“嘶”了一声,两手一摊说道
“咱们还能有啥呢,不怕!”
徐英也道
“俺以前也不怕。可现在只要听见他们大声说话,俺这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害怕哩。”
陈令祖心中一滞,停下了脚步。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既内疚又自责。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徐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只剩叹息。他沉默着转过身继续朝枯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