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的夜色笼罩着望江楼,檐角铜铃在江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流云站在三楼的雕花木窗前,看着远处江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柳絮将烛台放在案几上,火苗在她清丽的眉眼间跳动。
"流大哥,各派掌门都已到了。"她将手中名册展开,"少林空见大师、武当玄真道长、丐帮鲁长老,还有......"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响。
流云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叩击,嘴角泛起冷笑:"鱼已入网。"他的目光扫过楼下大堂里那些故作镇定的身影——有人穿着商贾的锦袍却露着虎口老茧,有人扮作书生却藏不住腰间软剑的轮廓。
戌时三刻,望江楼的大门轰然关闭。流云缓步走下楼梯,鸦青色的衣摆扫过台阶上斑驳的血迹。那些血迹是三天前云烟倒下的地方,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诸位久候。"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瞬间寂静,"今夜要交易的,是襄阳布防图。"
空气陡然紧绷。角落里一个疤脸汉子猛地站起,袖中暗器正要出手,却见流云指尖寒光一闪。银针穿透那人眉心时,他袖中的暴雨梨花针才滑落半寸。
"六指人。"流云盯着尸体蜷曲的左手,第六根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泛着幽光。他俯身扯下扳指,内侧刻着的"流"字让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父亲流文私兵的印记。
柳絮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二楼雅间的珠帘后闪过一道人影。流云足尖点地跃上栏杆,却见那人已破窗而出。月光照亮他翻飞的衣袂,后颈处赫然有道蜈蚣状的伤疤。
"二十五年前......"流云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他记得那个雨夜,母亲将他塞进地窖时,追兵首领的后颈就有这样一道疤。地窖缝隙里,他看见寒光斩落母亲的手臂,血水混着雨水漫进他的眼睛。
"流大哥!"柳絮的惊呼将他拉回现实。十余名黑衣人从梁上跃下,刀光织成密网。流云长剑出鞘的刹那,望江楼外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江陵知府牟尹带着官兵破门而入,弩箭如飞蝗般射向黑衣人。
混战中,流云瞥见那个蜈蚣疤男人正要翻过西墙。他抄起案上竹筷掷出,男人应声跪地。流云剑锋抵住他咽喉时,男人忽然狞笑:"少主人,你果真和流文大人说的一样心软。"
剑尖一颤,在男人颈间划出血线。"你说什么?"
"二十五年前,流文大人派我们追杀叛徒......"男人咳着血沫,"你娘带着你逃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被堵在破庙......"他突然瞪大眼睛,七窍流出黑血——藏在齿间的毒囊咬破了。
流云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烛台。火苗顺着帷幔窜上房梁,望江楼顿时陷入火海。柳絮冲过来拉他时,看见他手中攥着半块染血的玉坠——那是从男人怀里掉出的,与她随身佩戴的另一半恰好契合。
"这是我爹......"柳絮的声音在颤抖。二十年前失踪的父亲,竟与流云的灭门惨案有关。火光照亮她苍白的脸,泪水在烟熏中格外滚烫。
混乱中,于飞扬的身影在火光里一闪而过。流云正要追去,屋顶突然坍塌。燃烧的横梁砸向柳絮的瞬间,他抱住她滚向墙角。瓦砾纷飞中,一枚玄铁令牌落在他脚边——正面刻着"襄阳流",背面是蒙古狼图腾。
"布防图是假的。"流云在柳絮耳边低语,"真正的陷阱在......"话音未落,望江楼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两人抬头望去,只见流文手持长剑,正与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战作一团。月光照亮面具上的蟠龙纹,那是大内侍卫统领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