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波军,起于中平五年二月,黄巾之乱被镇压后,黄巾军余部郭太(有的记载也叫郭大,我这里就用郭太了。)在并州西河郡白波谷再次率部起义,聚众十余万,因头缠白布而得名“白波黄巾”,世称白波军。
白波军起事后,其统领郭太主动联络因被朝廷拒绝归附请求而发动叛乱的南匈奴单于於夫罗,二者形成“白波-匈奴联军”,兼具骑兵与步兵的优势。
白波军所活动的白波谷位于汾河下游,扼守洛阳至长安的西北要道,若率军袭扰,可快速威胁京畿。
中平六年十月,白波军南下攻陷河东郡,控制了黄河渡口与汾水粮道,直接威胁洛阳西北防线。
为了解除白波军的威胁,董卓派自己的女婿牛辅率西凉精锐前往白波谷剿灭白波军。
但由于此时洛阳还未完全处于董卓控制之下,故牛辅只能率领董卓本部兵马约一万人对战“众至十余万”的白波军,最终被白波军依托地形截断了粮草补给线,“士无斗志”的牛辅一方溃败。
……
中平六年十一月底,邺都,丞相府内。
韩馥看着眼前董卓部下牛辅率军清剿白波军,结果大败的战报大笑出声:
“寿昌,快来看,看来董卓麾下的西凉军也不是不可战胜啊!”
虾仁接过战报,看完后向韩馥献策:
“主公,如今白波军位在董贼后方,可随时切断其补给,臣以为主公可暗中联络白波军统领郭太,以利动之,让他在来年大战中袭扰董卓后方。”
“好,此计甚妙,正南以为如何?”
“臣以为可行,为保住补给线,董贼定然要分兵攻打,如此有利于我等正面进攻。若此战之后,白波军主力尚存,则分利与他,若其兵势不再,那便一举灭之,以除后患!”
“实乃良策啊。”
虾仁由衷赞叹道。
“好,命人传信于白波军统领郭太,许以州牧之位,让他在来年我军出兵讨伐董贼时,带人袭扰董贼后方。”
“诺!”
这件事处理完后,韩馥再次拿出一纸檄文递给虾仁与审配看。
“还有一事,这是渤海太守袁绍发的檄文痛斥董贼罪行的檄文,其欲会盟于酸枣,合兵一处共击董贼,此事该如何处置?”
虾仁看完檄文后,率先发言:
“主公,臣以为不必理会,天下豪强心怀鬼胎,纵然强行联合,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主公,袁绍此举怕是意不在讨董,而在借机削弱各地豪强,为他日征战天下扫除障碍。不过,臣也以为不必理会,当务之急乃是整军备战,一举击溃董贼!”
“言之有理啊,不过我麾下将领虽多,不知谁可以领兵讨董?”
“主公,麴义乃军中悍将,臣以为可以领军出征。”
审配率先举荐麴义,毕竟麴义实打实的讨伐北方异族的战绩在那里摆着。
“好,麴义领军征战良久,行军作战颇有章法,我便派他去吧。”
“主公,臣以为可征召一人为将,以振奋军心。”
虾仁突然想到汉末三将皇甫嵩、朱儁、卢植,其中卢植现在应该被董卓免官了,或许可以找过来领兵。
“何人?”
“主公,昔日平定黄巾之乱的三位主将皇甫嵩、朱儁、卢植三人皆为当世名将,而皇甫嵩统精兵三万驻扎在右扶风,朱儁尚在洛阳朝中,唯有卢植因挺身抗辩董卓立新帝,险遭董贼杀害,如今辞官避难上谷郡军都山,若能征召他为将,此事可成。”
“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往上谷郡军都山迎他为将。好,那便兵分两路,麴义一方领兵三万,卢植任主将,无双为副将,这一方则率两万兵马讨董,如此行事如何?”
“主公英明!”
……
次年,何太后下令改元昭宁,董卓一方令汉献帝改元初平。
昭宁元年二月,酸枣城。
寒风裹挟着细碎冰凌,卷过酸枣城外绵延十里的联军营寨。
正午的日头刺破云层,将袁绍麾下三万玄甲铁骑的甲胄照得寒芒森森,绣着“四世三公”金字的黑底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五百位头戴进贤冠的袁氏门生手持竹简分列阵前,诵读联盟文书。
奋武将军曹操勒马立于盟坛东侧,身后丹阳兵头顶的赤色帻巾如燎原野火般惹人注目。
卫兹所赠的三千铁甲在牛车上堆作刀山,银光闪出阵阵杀机。
西北方忽起喧哗,张邈的两万郡兵驱赶着百辆牛车撞开雪幕,酒瓮与彘肩的荤腥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惊得坛前乌牛白马的尸首一阵抽搐。
“恭迎盟主!”
豫州刺史孔伷的嘶喊撕裂了寂静。
但见袁绍金冠玄氅踏过猩红毡毯,腰间太阿剑鞘镶着的东海明珠晃得人睁不开眼。
兖州刺史刘岱突然抽剑掷地,锵然声里十三路诸侯的佩剑已堆成银山,惊起会盟坛边朱雀幡下栖息的寒鸦。
侍御史郑泰展开檄文颂道:
“董卓欺天罔地,灭国祸君!
秽乱宫禁,蹂躏宗庙;鸩弑弘农,屠戮帝裔。
劫掠陵寝,掘坟曝骸;剽剥黎庶,积骸成岳。
狼戾不仁,虺蜴为心;废正嫡而立庶孽,胁公卿而盗国器。
纵西凉豺虎,噬咬京畿;驱羌胡鹰犬,践踏山河。
毁五铢而铸小钱,使民髓枯;焚雒阳而迁长安,令社稷倾!
今奉天子之诏,大集义兵。
凡我汉臣,当执锐披坚,共戮国贼;凡我州郡,须秣马厉兵,齐赴王难。
扫清华夏之膻腥,剿戮凶逆于函谷。
檄文所至,星火燎原;忠义所向,日月重光!
若有不从,军法从事;背盟负义,天人共戮!”
郑泰的尾音尚在颤抖,曹操的剑锋已割开牛耳。
众位豪杰纷纷歃血会盟。
待“奋武将军”的印绶落入掌心,远处孔融帐中忽飘来《鹿鸣》雅乐,三百飞云骑策动大宛马踏碎冰河,广陵水师的蒙冲舰模型在雪地上投下森然暗影,恍如巨兽獠牙。
“汉祚永昌!”
“汉祚永昌!”
十万将士齐声怒吼的声浪如拍岸惊涛,震得青龙幡上铜铃迸出裂璺。
曹操忽想起少年时在谯县观涛——那日也是这般天地震颤,只是浪头裹挟的不再是淮水鱼虾,而是九州沸腾的民怨。
曹操转身时,正撞见鲍信眼底的忧色如刀,而张邈也是一脸沉思之状,丝毫不减会盟成功的喜悦之色。
暮色渐沉,韩馥督粮的牛车仍在黄河浮桥徘徊,北海诗会的酒香里混入了掘墓士卒的哀嚎。
当最后一缕残阳掠过盟坛四丈高的玄武幡,曹操突然听见冰层开裂的脆响。
恍惚间,曹操觉得这声音不是来自不远处的河流,而是深埋在十万甲士脚下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