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回金城百万忽饮马,玉垒三千化毒龙
书名:华山剑侠录 作者:移剌大王 本章字数:8126字 发布时间:2025-03-21

第一百一十八回 金城百万忽饮马,玉垒三千化毒龙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回目注, 龙lóng,二冬。

回目解:金城 jīnchéng  , 如金属铸成的坚固城墙 ,

金城千里。——汉· 贾谊《过秦论》。玉垒,郁垒。门神之一。

 

二日一早,天光大亮。

拓拔森仍旧跪伏在地,而身后众宫人侍卫早已疲惫不堪。

“都精神点!别打瞌睡!”拓拔森呵斥,众人不敢顶嘴,纷纷强打精神。正在此时,萧琤已然当先而来:“快,备车马!”

拓拔森惊讶:“圣上一夜未眠,还要出巡?”

“河北大饥,龙都大旱,陛下岂能无视!”

“陛下忧心国事,与民同德,乃古今少有之圣主!可即便如此,更该将惜龙体!”拓拔森有些许动容,正犹豫不决之时,夏王与夫人已然走来:“朕知爱卿美意,然叛军所过,无不残灭,百姓饥寒,苦不堪言,朕于心何忍。”

“是!”拓拔森不敢再劝。

片刻之后,夏王车驾启行,直奔龙都南面丹阳郡,一路所见,百姓身如骨削,面色枯槁。

“陛下!”

“陛下!”

众百姓得知夏王巡行至此,无不跪伏在两旁。

“平身!”

拓拔森与萧琤一同上前:“众位父老乡亲,陛下许汝等平身!”

众百姓神情忐忑,不敢妄动。夏王无奈,与夫人走下车辇,一一扶起众百姓,而后对中常侍示以眼色。

拓拔森上前道:“众位父老乡亲,而今叛贼伏诛,逆臣袁氏、萧氏满门亦被下狱。圣上念汝等昔日身缚于袁萧两贼,苦无立锥之地,今日特赐汝等田产,而昔日欠袁萧两族之借贷一应作废,汝等还不快快谢恩!”

众百姓无不愕然,继之山呼万岁,簇拥在夏王身旁久久不愿散去。

萧琤心底欣喜:“陛下,今年想必可以让众百姓过个好年!”

夏王不及喜悦,走到众百姓之中,面向一老者。那老者慌忙跪地:“谢陛下洪恩!谢陛下洪恩!”

“老人家,快快起来!”夏王扶起阿翁,又问道,“老人家,近来可还有什难言之隐?”

老人苦笑:“不满陛下,这地租与债钱确实是解了小老儿一家燃眉之急,可今年开春与往年大为不同,至今滴雨未落,虽说播种之日尚早,可这……”

“果不其然!”夏王忧色更重,转头看向夫人,“师妹,今年天象太过反常,不仅黄河以北雨水极少,淮河以南这三个月来亦不曾下过一场雨!”

“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夫人言语未竞,远处一众百官急速赶来,文臣为首者正是张氏兄弟二人,武将之魁首为段虎臣。

“陛下!臣等来迟!”张澄、张士柔、段虎臣三人当先叩拜,而后百官一一跪伏在道。

“不必多礼!”夏王亲自扶起张澄、张士柔、段虎臣三人,依次握住三人手掌,“这半年来有劳诸公!”

“不敢!”

“希直!”

“陛下!”

夏王元曦最后仅仅握住张士柔手掌,希直神色激动。千言万语道不尽,最终只化作两道感激之目光。

“陛下,淮水以南赤地千里,大夏危矣。”希直与夏王叙完旧情,立时神情郑重,面色显忧惧。

“我昨日方才回来,今日已知此事,希直可曾见蹊跷之事?” 夏王眼神相询,张澄、张士柔面有愧色,低头道:“臣等无能。”

“你我君臣一体,不必如此!”夏王多番安慰,又转头望向段虎臣,叹道:“皇甫兄!”

“陛下!”段虎臣神色激动,见元曦以眼神相询,亦只能无奈摇头。

“可曾抓到九锡门细作之属?”夏王不死心,双手仅仅抓住他手臂,段虎臣眉头凝在一处,不知如何答复。

“群英尽皆束手无策,难道天欲亡我大夏?!”元曦头痛欲裂,身子一阵踉跄,雪蓁快步上前扶着他:“师哥!不如先回宫歇息片刻。”

“百姓朝不保夕,我心何安?”夏王叹息,正没道理处,却瞥见中常侍神色狰狞对远处百姓呼喝,他当即快步走去,冷喝道,“拓拔森?!”

拓拔森大惊,他身旁百姓立时跪伏遍地:“陛下!”

夏王满眼怒容,迈步上前,拓拔森连忙跪下,只见几名侍卫正欲阻拦一民妇。那妇人见夏王来此,欲言又止。

“大嫂!若有冤情可述说于朕!”

夏王缓缓走进,那妇人忽望向夏王身后,当即不敢言语。夫人侧首望去,群臣低眉顺首,并不出言。

“难道是袁萧叛党余孽仍旧滋扰村镇?”夏王轻声喝问,那妇人不敢言语,而在他身旁一男子却突然起身,哭道:“陛下!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胆,竟敢顶撞陛下,还不退下。”拓拔森侧首冷视之,那男子竟毫不退让,以目逼视。夏王大怒,一耳光扇在将拓拔森面上:“朕在此处,是不是也要退下!”

“是!奴婢知罪!”

拓拔森面红耳赤,跪倒在地再不敢动。夏王轻声安慰,拉起那夫妻二人。此时那女子一咬牙,似乎下了极大决心,哭道:“陛下,龙都内龙城军公然欺压百姓,抢掠民田,我爹被他们生生打死了!”

“龙城军军纪一事早该肃清!何以如此?”夏王大惊失色,侧首望向段虎臣,段虎臣愕然不知所对,望向身后,众武将噤若寒蝉。

夏王热血上涌,强自抑制怒气,低声道:“可认得是谁人指使?”

那妇人手指段虎臣身后的没藏劫火:“就是他!”

“光禄勋!”

“臣在!”萧琤上前一步。

“派人严加保护他夫妻二人,若他二人身死,朕唯你是问!”

“是!”萧琤起身,安排侍卫贴身保护。

没藏劫火躲在群臣之中,毛孔中溢出丝丝冷气,早吓得面色发白,倒退数步:“陛下!不……不是臣干的!”

“那是谁人所为!”夏王声色俱厉。没藏劫火望向身旁众人,正要争辩之时,却突然被几人踢到,不过瞬息之间,便即神情大变,哀求道:“陛下……求陛下念在臣漠北之功上……”

“若非念汝昔日之功,朕早已一剑将汝斩首!”夏王龙眉倒竖,凛凛杀意扑面而来。没藏劫火噤若寒蝉,只知叩首。

“群臣栗栗,这般如何了局?”希直心知此中事牵连甚广,正要出言劝谏,夏王如山身躯已朝后径直倒下!

群臣大哗。

“陛下!”

“陛下!”

“快传太医!太医!”

不知过去多久时辰,当夏王再度睁开双眼时,周围早已一片昏暗,只有些许火烛亮着,夫人雪蓁在旁陪侍。

“师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雪蓁扶他起身,笑道:“已第三日酉时!”

“什么!我竟昏睡了两日!”夏王额头满是冷汗,挣扎起身时兀自头脑眩晕。雪蓁搀扶着他坐下:“你呀,自从泰山归来路上,便已有半个月不曾合眼,纵然是金刚不坏之躯,总也要喘口气……别急……希直和段虎臣,还有群臣都在前殿等候。”

“走,咱们去殿上。”

“等一下!”

宫人方欲备轿,夫人雪蓁立马喝止,又转头对夏王柔声道:“还有一事,希直这两天曾来过。”

夫人在夏王耳边轻语。

“这群巨蠹!”夏王勃然大怒,奋力将床榻边茶盏摔碎。众宫人恤然惊惧,无不跪地。

“千算万算,却终究没算到,朕一手调教的龙城军早已与满朝勋贵沆瀣一气!”夏王手握鬼神强忍心中滔天杀意。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夫人喝退宫人,坐在夏王身旁,叹道:“下至寻常士卒,上至将、校,乃至于四安、四平、四征、四镇,都与此案有些许牵连。若当真秉公办理,汝岂非要将军中诸将全数杀了?”

“难道……难道皇甫兄和宏之亦收了别人贿赂……那胡成……”夏王一阵颤抖,惊的口唇发白,一口气上不来。

“师哥!你别吓人家!”雪蓁大惊,为他揉捏胸口要穴。夏王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我没事,师妹照实说便好!”

“前将军牒云光并不曾收人贿赂,或许是身在龙城,与尚书令大人走的极近,宵小之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虎臣家人却……”

“哎呀!”夏王一声长叹,顿时心乱如麻,“这叫我如何是好!”

不过此事极为蹊跷,据希直和虎臣所说,二人也是半月前方才得知此事,而贼人栽赃陷害之计策已成!彼时我们正在河北……虎臣自不必说,大战之时一门心思都在淮河防务之上,又需要抽调不少兵力给博恒入川作战,大战之后又鼎力协助希直,自己还有军务处置,早已神困力乏、焦头烂额,哪有心思查之家人收贿之事,可希直不同,以他如斯精明,此事竟全程都被蒙在鼓里,无所见、无所闻,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难道没有账目?”元曦追问,雪蓁摇了摇头:“这便是最奇之处,所有受贿之事并无账目往来,若非淮河以南数百万之百姓被欺压过甚,以至东窗事发,怕是还要瞒下去。师哥,说来也觉好笑,那些贪官要账目作甚?有了账目,难不成是专门留下给你查之,生怕朝廷不知道么?”

夏王摇头一笑,叹息道:“账目一则是为了核对往来钱财进出,二则是以此要挟那些宁臣大将,教他们之后不敢不从,上了贼船,下去不得,便如江湖邪道帮派的投名状!可就如师妹所言,即便没有账目,纸里终究包不住火!”

“那没藏劫火心知此事人人有份,以他性子,那天本欲在众百姓面前当时戳破,周围武将怕受牵连,踢了他一脚,他才醒悟,若说出实情,百姓闻之满朝公侯尽为墨吏,师哥怕当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桀纣之主!自己性命更加难保!”雪蓁咯咯直笑。夏王怒极反笑,又苦叹不休:“天下间怕只有爱妃敢如此说朕!”

“嘻嘻,不敢!”

“不对!”夏王脑中灵光一现,一个激灵起身,“不对!”

“哪里出了岔子!”雪蓁一惊,“师哥有眉目了?”

“先召希直和皇甫兄来此,余人在外等候。”夏王又复往日从容镇定之色。雪蓁大喜,在他面上一吻:“这才是人家的亲亲好师哥!”

前殿玉阶之上,一众文武仍旧跪伏于地。拓拔森神色喜悦,快步走来:“希直公,虎臣将军,陛下特宣汝二人来后殿,这是莫大的恩典,陛下拿你两位当自己人!”

没藏劫火眼见拓拔森神色,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笑问:“中常侍,陛下可曾唤我?”

拓拔森没好气道:“平东将军没把陛下气死已属万幸!”

没藏劫火低头不敢说话,低声嘟囔道:“明明大伙都做了,为什么只罚我一人!”

“还不住口?”段虎臣起身呵斥,没藏劫火不敢再说,仍旧跪地。

“陛下洪恩,今个天色已晚,各位都回去吧。平东将军,你也回吧。虎臣将军、希直公,请随我来!”

朝中武将无不惴惴,只得小心离去。

而张士柔和段世雄在拓拔森引领之下正要朝寝宫而去,谁知博恒竟大踏步上前,而在他身后有数十卫士急切追来,似有阻拦之意!

“烦劳通禀一声,我有要事必须立刻见陛下。”

“你……你大胆。”拓拔森手指着其腰间的宝剑。顾幼锋一声冷笑,将剑朝天上笔直掷去,那剑直插云霄!

“好功夫!”没藏劫火喝彩。众人听闻一声鹰嘹响起。原来大鹰酋厉飞来,稳稳咬住宝剑,在万里长空翱翔。

“这总可以了吧?”顾幼锋不顾拓拔森,对希直和虎臣一礼,对余者傲然不顾。拓拔森还欲刁难,一道音波传来。

“带博恒一起过来!”

啸如龙吟,除四人外余者都未听到。博恒神色倨傲,与拓拔森并肩而行。希直与段虎臣仿佛看戏一般在后观之。

四人走了盏茶时分,博恒突然运起十成功力一掌轰向拓拔森,直惊得回廊、后庭各处侍卫震惊无言,纷纷亮出兵刃。

谁知那包含至阳至刚又快如闪电的一掌竟自落空!顾幼锋目色凝重,冷笑道:“真看不出,中常侍果然修为深厚!”

拓拔森身如鬼魅,早已手扶宫墙,立于其上,仿佛不受大地牵引。众侍卫暗暗叫好。

“咱家虽不如巡政使大人力敌千军,却也有保养天年的微末武技,你们都看什么?我和巡政使大人切磋而已,都把刀子收起来!”

众侍卫这才收起兵刃。拓拔森身轻如燕、从容落下,朝顾幼锋一阵冷笑,可他心底却暗暗震惊,心口下三寸被掌风余波扫中,隐隐疼痛,只暗暗运聚功力疗伤,心底十分忌惮:“这小贼武功竟已如此了得?半年前在河东郡时就该将他杀了以除后患。

博恒微笑上前:“中常侍大人武功高绝,在下佩服!”

“哎呦,咱家这三脚猫的把式哪里比得了巡政使大人?要不是大人面目俊朗,身形消瘦,咱家真以为大人便是那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盗夏九州呢!”拓拔森面上堆笑,顾幼锋不置可否。

四人从前朝走入后殿,而后穿过十余道宫门,这才走入夏王与夫人所在寝宫。

方一入门,段虎臣便立时跪倒:“罪臣段虎臣,叩见陛下!罪臣有负圣恩!望陛下重责!”

夏王哼了一声:“段世雄!”

“臣在!”

“朕本欲将此案中一干人等全数收监,而后从重发落,而汝位列大将军之职,不思约束军中将校,致使朝中歪风四起,聚流成川,积恶成丘,其罪甚大,念汝往昔之德,又体恤朕躬,免去大将军之职,削侯为民,并退还一应贪墨之所得,在家思过吧。”夏王瞅了一眼张士柔,笑道,“希直,你看朕如此处置可有不妥?”

张士柔叹了口气:“臣有负陛下重托,致使此等大案发生在天子脚下,实无颜面在忝居仆射之职,求陛下责罚。”

“此事朕亦有过,烦劳爱卿替朕拟一道诏书,安抚百姓,更将宫中饮食用度削减五成,爱卿……降职一级,仍掌右仆射之责!”

“陛下!”希直神色惶恐,夫人叹息:“希直,能者多劳,汝之责任极重,无人可以代劳,怎可推脱。”

“既如此,谢陛下!”希直起身。夏王拉住他手臂,传音道:“希直,此劫难过!你我不知何日方才能笑看云起,坐饮清茶!”

张士柔郑重握住夏王手臂,亦传音道:“希直绝不负元曦兄所托!”

“好!好!”

夏王又复拉起段虎臣,强忍眼泪,垂首道:“皇甫兄,我对不起你!”

段世雄却洒脱一笑,而后宏声道:“巡政使还有要事,臣与仆射大人先行告退!”

“我送……”

“元曦兄!江山为重!”段虎臣神色郑重,缓缓倒退,与张士柔一同走出夏王寝宫。

二人被拓拔森送出皇宫,而博恒这才与夏王细说。

“义昭殿下……事不宜迟,我头前带路。”

“好!咱们一道去。此人必须尽快见到,迟则生变。”

博恒早在二人退出之时便传音告之。夏王闻听之后并不意外:“果然!此人来的太及时了!博恒今日立了大功一件!”

“我怕英儿一人保护不周,方才来时路上恰好见到光禄勋……”顾幼锋有些忐忑,侧首相寻,夫人笑道:“博恒处置得当,萧琤现在已弃暗投明,宫里再没人比他更加可靠了!”

“果然让英儿猜对了!以处事果决而论,英儿比我要强。”顾幼锋爽朗一笑,又叹了口气,“前面到了!”

三人怕事急生变,并未走宫门而出,而是换做常服,施展轻功纵出皇宫,径直朝顾府而去,在其府内一处亭台所在,顾幼锋轻轻走到假山之后,一道秘密门户显出!于是三人沿着门户走入。

萧琤、顾坦之、水婈君三人上前相迎:“陛……”

“事急从权,不必多礼!”夫人不待三人礼成便一手拉起。

“人在何处?”

夏王发问,而后寻着三人目光望去,陈嵕毓正仰卧在监牢之内。婈君上前打开牢门。夏王缓步入内。

陈嵕毓神情复杂,却终究缓缓跪倒:“草民陈氏叩见陛下。”

“陈嵕毓,你还有何话说?”夏王俯视之,陈嵕毓岔腿而坐,仰天大笑。萧琤、顾幼锋上前呵斥。夏王微微摆手。陈嵕毓笑声渐止,继之痛哭流涕,随即咬牙切齿道:“夏王,你我做一交易如何?”

顾坦之冷然道:“陈嵕毓,汝陈氏早已败亡,手中已无筹可易,今日陛下来此,不过念汝年老无依,心生怜悯,汝却癫狂无礼,陛下,臣以为不必在这贼人处浪费时辰,明日验明正身,处以极刑便是。”

陈嵕毓眼见夏王欲走,大急怒道:“顾坦之,汝为‘凤尾’,没想到见识如此浅薄,夏王,臣这里所见所闻,便是筹码!”陈嵕毓状如疯癫,不停手指自己头颅!

“他的灵台竟已如此残破!”夏王皱眉,心中不忍,便欲伸手而前,施展通神之术!陈嵕毓却倒退两步,撞碎磁瓦,横架颈项上:“夏王答允我一事,我陈嵕毓随意任由陛下处置!”

“何事?”夏王皱眉。陈嵕毓跪倒,痛哭道:“替我报仇!我要报仇!元俌、拓跋春,这两个奸贼!我要报仇!”

“好!我答允了!”

见夏王点头,陈嵕毓面露狂喜,不再反抗。夏王伸出大手,五指仿佛五座巨峰耸立于前,陈嵕毓灵台中自出生以来之所见所闻仿佛无尽江河之水,寻一念归入大海!

“原来他竟是《英雄谱》现世之后的第一个傀儡!”夏王灵台之内无数画面闪现,心底之震惊无以复加!夫人与夏王心意相通,亦立时知晓内幕,二人面色之惶恐从所未有!

顾坦之、顾幼锋、萧琤、水婈君四人不敢出声,只在一旁静静等候。而婈君似乎感受到些许气机波动,竟似锁定顾坦之,心中有些惊恐,只低头视而不见。

片刻之后,夏王抽回手掌,陈嵕毓一声惨笑:“陛下,我陈氏作孽太甚,已无颜面苟活于世!”

“不可!”夏王不及阻拦,陈嵕毓早自撞墙自尽!

“这!”

变故来的太快,众人无不错愕,夏王缓缓上前,见陈嵕毓气息已无,竟仍旧双眼圆睁,神色凄厉,似乎时刻化作僵尸跳起害人!

婈君吓得忙躲在博恒身后。

夏王手抚其面,叹道:“朕已允诺,汝可安心离去。”

陈嵕毓这才瞑目。众人无不叹息。

“陛下!这尸体不能留存于世。需尽快烧掉,而今日之事,在场众人半个字都不可泄露!”

“静懿兄所言极是。”

“君泽兄,搭把手。”

“夫君,我……我可不敢再碰他……”

众人手脚利落,将尸体抬至院落空地,片刻后,此处升起熊熊大火!六人望着大火,各有各的心思。

“陈嵕毓,我现在倒有些羡慕你,汝族所犯罪业难消,可暂时也算得了解脱,不必在这如鼎炉般的人世中煎熬!”

元曦心底长叹,雪蓁轻轻握住他手掌:“师哥!”

“时辰不早了,诸位快些歇息。”

“恭送陛下。”

顾坦之礼数周全,夏王却莞尔一笑,运起轻功与师妹纵身而去。萧琤亦急速赶去。顾坦之转身对顾幼锋、水婈君一笑:“博恒、英儿,既然回来,便在府中多住几日!”

“是,父亲大人!”

且说夏王与夫人施展轻功,在龙都各处飞檐走壁,便欲遁入皇宫之中,萧琤在后拼命追赶,而后传音道:“陛下,此事……大为不妥!”

夫人笑道:“有何不妥?”

“这个……”萧琤不知所对,夏王笑道:“爱卿若当值,自从宫门而入,我二人仍旧翻墙,少陪了!”

萧琤苦笑,眼睁睁看着二人远去。

不过十几个呼吸功夫,夏王与夫人已避开后殿侍卫耳目,合身自牖户中纵入寝宫!二人脚踏实地,心头一松。夫人倒身躺在床榻上。元曦从玉碟中拾起一颗枣子,轻轻塞到雪蓁唇边:“师妹!”

雪蓁起身,伏在他后背上,呵他痒痒:“快说,快说,你方才到底想到了什么?竟将心底那念头掐灭,不让我知晓!”

“其实说来夜神简单。”夏王任由夫人捉弄,只是叹道,“寻常贪腐案件,必有往来账目,可照希直所言,袁萧二族族长并不知情。除他两人之外,当今天下有此能为、而又心计甚深者不外乎琅琊王氏、吴郡顾氏。其中王衮为人圆滑,早已不与朝政,积极筹备粮草,助国家平叛,顾坦之更是社稷能臣,以身入局,这才让九锡门失了先手,助博恒一鼓作气拿下益州。大为缓解河北战事。而刚才我不愿说出,就是为了亲自一见顾坦之,确认此事。”

夫人雪蓁笑道:“好玩,我说师哥费尽周折,原来一面搜索陈嵕毓灵台中记忆,一面运用通神之术,窥测顾大人,下一步就该使绣衣执事秘密监察百官,凡有不臣之意,立时诛……哎呦,师哥打我!”

“说的朕好像暴君一般。” 夏王元曦笑着用手指肚敲打雪蓁额头,旋即又陷入沉思。雪蓁轻轻摇晃他:“师哥?”

“不是王衮,也不是顾坦之,师妹,你说会是谁?”夏王面色从所未有之严峻,夫人一惊道:“《英雄谱》!”

夏王不答,二人四目相对,尽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恐惧!

同一时间,北都龙城外村落中一间酒肆正聚集着一群人,正是胡太平一众,而其中唯独缺少郭桐双。

且说郭桐双、胡太平一众八人自九锡门事后已生嫌隙,二人身受夏王信任,此次却在群侠面前公然内斗,令夏王颜面尽失,八人尽受重责。夏王回归前,令彼等押解仇虎,一并至九原戍边,并将仇虎交由神熊将军应憎之发落。此举明为贬斥,实为保护。众人虽心知肚明,却仍难掩失落之情。

一路之上,郭桐双与胡太平芥蒂越深,更不曾有半句言语。众人快马加鞭,不过半月,便行至龙城外百里。郭桐双平素以营为家,此时远离军旅,神色郁郁,便独自外出饮酒。崔顶天知他心绪,又想将近龙城,便急在这一刻,于是众人便欲一道而行。岂知郭桐双来了气性,竟大怒而走,众人苦劝不得,胡太平心底悔恨,暗暗摇头。

“胡大哥,你说桐双兄弟……”吕万杰自前次大战后,一直伤势极重,郭桐双耗费功力,每日为其治疗,吕万杰偏生刀子嘴豆腐心,对他已解开心结,只当着众兄弟面死不认错。此时他见郭桐双单独离去,心底有些担忧。崔顶天却摇了摇头:“前次咱们大伙都有责任,这才让外人钻了空子,让郭兄弟自己冷静一下也好,以他的武功天下间没几人伤得了。”

“可……”吕万杰还不放心,仇虎笑道:“若是半个时辰郭大哥还不回来,小弟亲自去找他。”

“也罢!”

众人闻言都觉有理,于是朝不远处那酒肆走去。而此时郭桐双正在五里外一条小溪边闷坐饮酒,不多时便将酒囊喝光。

“郭桐双!好一条汉子!”一道声音似乎在他心中响起!

“谁人……”郭桐双酒量本不低,只酒入愁肠,更生醉意,眼前似乎多出一条人影,那人影忽而变得模糊起来,竟变作吕万杰模样:“郭兄弟,还不回去!”

郭桐双鼻子一酸,扭过头去:“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给你赔罪吧!来喝酒!”郭桐双郁结解开,似乎全不设防,而心中似乎有两个声音。

“桐双,你竟如此糊涂,快运功护体!”

“桐双,枉你自诩英雄,竟如此气量!”

吕万杰见他犹豫,当即一口喝下,而后将酒囊塞到他手里:“是兄弟就干了这一壶酒!”

“干了!”

“不要喝!”

“干了!”

“不要喝!”

吕万杰心头大惊,当机立断,竟搂住他肩膀,将酒喂入他口中。郭桐双大怒而起:“你……”

吕万杰目露邪光,将酒囊甩到一旁,拍了拍手,这才缓缓起身,左手稳持‘一页书’,右手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仆兰赫那张狰狞之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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