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界称“探路”，毕竟山匪窝闲来无事就缺粮，能顺手牵羊也是好的。他们感觉最近山下的风声有些不对，似乎是官兵加紧了巡逻，他们很难像往常一般行事，于是就想着先打探一下消息。
原本只是小偷小摸的他们，在城中四处游荡，依然寻找着下手的机会。可是没想到遇到了赵老二这么个贪财好利的人渣，他们便不满足于此，心中盘算着更大的买卖。
赵老二是个烂酒鬼，那日，他醉步踉跄，甩着酒葫芦唱：“东市赊来三坛酒，西巷偷得半块糕——”
月光下，孙大赞道：“好个伶俐油嘴汉！”
赵老二惊跌在地，葫芦滚出三尺远。
“听说你是豁城百事通？”
赵老二忙爬起堆笑：“回大爷话，小的上知天文——”他摸出老鼠药，“下通鼠道！”
“老子要劫肖家千金！”
赵老二打个激灵：“使不得！肖家有蒋门神镇守......” 又突然压低嗓音，“倒是曹府小太岁，害单相思害疯了！常自吟诗‘一轮明月照西厢，不见玉人枉断肠——’”
孙大拍腿狂笑：“这买卖做定了！” 抽出匕首割断酒葫芦藤，酒液流淌如血，“你去引那痴儿上钩，老子劫人换官银！”
赵老二本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家里败光了才做了无赖，平日里受尽了旁人的白眼，如今好不容易有几个“江湖兄弟”肯搭理他，自然是要好好的表现表现！
山匪呢，本就是狡猾之徒，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机会。
在他们看来，原本就是打家劫舍起门，这掳人卖钱的买卖与抢钱无异，皆是无本万利，尽管风险颇高，但来钱迅速。若能长期合作，那便是“强强联合”。
所以算起来，山匪与赵老二本就是一路人，自然臭味相投，一罐烈酒下肚便称兄道弟起来。
就在他们蠢蠢欲动之际，一个意外的消息传入了他们的耳中。赵老二从曹愺的口中探得了他的心事，得知他近日来一直为某事所困。
在这背后，有一个人因肖清清始终耿耿于怀，那就是曹愺。他对肖清清的爱慕之情，早已路人皆知，但肖清清却对他毫无情意。这让曹愺心生不满，开始暗中收买人心，派人到蒋府去挑唆。
曹愺突然将翡翠扳指砸在碗沿，参汤溅在窗纱上，血珠般的枸杞顺着绸布滚落。他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想起上月在华严寺看见的卦象——“红鸾星动，必有血光”。
曹愺摩挲着翡翠扳指，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雨丝斜斜地掠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水痕，像极了蒋夫人那日甩袖时留下的茶渍。
“老爷，丫鬟送来的参汤。”管家捧着青瓷碗进来，碗底还粘着几片枸杞，“说是给夫人调理身子的。”
这个丫鬟早前已在蒋夫人面前提了几句，原话是：“夫人，您可别被那肖清清给蒙蔽了双眼，她肖家与蒋家，门不当户不对，您何必让她进蒋家的门呢？少爷心思单纯，惯会被伏低做小的女人哄骗。”
“蒋家的门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蒋夫人的护甲划过宣纸，留下五道深痕，“难不成她母亲当年也是这般狐媚手段？”
“夫人可知？”丫鬟忽然抬头，眼尾的黑痣在烛火下跳动，“有些东西越是强求，越会像指间沙般流走。”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隐约传来梆子声。
蒋夫人对肖清清是恨得牙痒痒，哪里沉得住气？便差丫鬟给书房送了养生汤。
书房通常仅有蒋老爷在，无论谁派了人拿来什么东西，他总会顺口提一句，如今就问丫鬟：“夫人今日可好？”
丫鬟端着参汤进书房时，雨水的潮气正从砖缝里渗出来，蒋老爷桌案上砚台里的墨汁倒映着丫鬟腕间明晃晃的银镯子，无人知晓这是曹愺的手下赠与的。
丫鬟没有开口，仅是忧愁上眉头，反倒引来蒋老爷的疑惑：“你这是怎么了？夫人病了？莫不是又与二夫人起了争执？”
丫鬟摇头：“大夫人近日忧心大公子的婚事，听闻那女子并非良家，故而寝食难安，人也憔悴许多。”
蒋老爷蹙眉，按住颤抖的指尖，看着墨迹在裂痕处晕染：“你速速道来。”
这番龃龉，让蒋林的父母对肖清清心生不满。
蒋夫人亲自登门，对肖清清一番冷嘲热讽，试图给她一个下马威。
肖清清面对蒋夫人的指责，不卑不亢。她自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蒋家的事，自然不惧这些无端的指责。然而，蒋夫人的态度让她看清了蒋家的真实想法，也使她对蒋林的感情产生了动摇。
曹愺见自己的计策得逞，心中暗自得意。他原本只想让肖清清在蒋家失宠，自己好趁虚而入，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所愿，肖清清依旧不喜欢他，甚至更加厌恶，还说即便全天下的男人都死了，她都不会选他。
事情有一就有二，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得到肖清清的机会。
不过，山匪们还得知赵老二心中一直有个大疙瘩，就是不满在曹愺手下做事，还时常受他的鸟气。
山匪们一听，顿时觉得事情更简单了。
赵老二又挨了曹愺几个耳光，疼得直哆嗦：“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孙大隐入阴影中，刀疤泛着阴鸷：“待等夕阳微风至，管教肖宅红轿开！”
山匪们躲在破庙里分赃时，赵老二正蹲在墙角啃香喷喷的鸡腿。
孙大突然将酒葫芦扔在他脚边：“听说曹少爷赏了你耳光？”
鸡腿头从赵老二嘴边撕落，沾了草根的那面朝上。他摸出怀里的老鼠药，药粉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孙子说我办事不利索......”要不是留着曹愺还有用，他肯定在那酒菜中添点调味。
孙大突然抽出匕首割开赵老二的衣襟，刀疤在火光中扭曲：“明晚子时，把曹愺引到城西小酒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