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骤然划破了山城的静谧。数十辆警车如同钢铁洪流般汹涌地涌入楚氏集团总部,防暴盾牌折射出冷冽的晨曦之光。楚天浩伫立在顶楼的落地窗前,指尖的雪茄灰烬纷纷扬扬地飘落,映照出他瞳孔中闪烁的警灯红光。
“楚先生,你涉嫌非法实验、商业垄断及谋杀等二十七项罪名。”当特警破门而入之际,楚天浩恰将最后一份加密文件投入碎纸机。
“你们以为赢了?”他冷笑一声,手指猛地拍向桌底的紧急按钮。瞬息之间,整栋大楼的玻璃幕墙泛起幽蓝的电弧,数百枚微型无人机从通风管道如潮水般蜂拥而出,恰似萤火虫扑向警方。
“开启电磁屏障!”指挥车内,警官浑厚的嗓音透过通讯器轰然炸响。三辆改装警车顶部弹射出的六边形金属网瞬间铺展,无人机群撞上电网的瞬间,爆裂成漫天的火雨。
楚天浩踉跄着后退,碎纸机内未完全销毁的文件残片被气浪掀飞,一张泛黄的合照飘落在他的脚边,那是十年前他与云破岳在东岳泰山最后一道弯的合影。
“破岳......”他喃喃自语,将手伸进冷光熠熠的警拷。
地下百米的天坑实验室内,菌丝母体正发出垂死的哀号。蓝莹莹的真菌黏液顺着排水管涌入嘉陵江,在朝阳下蒸腾成雾霭。林铭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爬向逃生舱,“数据……必须带走……”他紧盯着主控台上的全息投影,然而在触及“云破岳—004”的标签时,却骤然变得僵直。
而当手铐扣上他残破的皮肤时,这个曾自诩为“进化先驱”的男人,竟如孩童般蜷缩着喃喃念叨:“你们根本不懂……这是艺术的毁灭……”
三个月后的庭审现场,全球媒体的长枪短炮齐齐对准证人席。苏棠身着一袭黑色西装,锁骨下的疤痕被丝巾巧妙地遮掩。她将全息投影仪朝向法官,楚家实验室的神经菌植入录像、天坑赛道的 AI车手数据,以及暗网赌盘的资金流向,犹如利剑般刺破了楚家精心编织十年的谎言。
“异议!”楚家律师猛地起身,“这些证据可能遭量子黑客篡改!”法官敲响法槌的瞬间,旁听席上的云翎按下智能腕表。法庭穹顶降下环形量子屏,云破岳生前录制的全息影像逐帧显现:“2023 年 7 月 12 日,楚氏工程师以哀悼之名取走黑匣子……2025 年 3 月 8 日,天坑实验室首次检测到活体神经模组……”每段影像的时间戳皆与楚家服务器日志严丝合缝地吻合。
当播放到云破岳被提取神经突触的监控时,旁听席骤然爆发骚动,画面中的林铭正将菌丝注射器扎入一名昏迷车手的太阳穴,而那人竟是三年前“意外身亡”的漠河拉力赛冠军陈骁!
宣判那日,重庆破天荒地放晴。法院外的露天屏幕上,新闻主播的声音响彻解放碑:“本案成为全球首例反科技垄断的里程碑,世界赛车联盟即日起推行‘无 AI 辅助赛事’的新规,所有参赛车辆必须公开神经接口数据……”广场上爆发出的欢呼声。
云翎站在人群边缘,耳垂的蓝宝石耳钉微微发热。
“最快的车,永远由心跳驱动。”她轻声重复字句,转身朝着停车场走去。银色奥迪A4的引擎盖上落着几片银杏叶,副驾驶座上摆放着那本《经典机械原理》,书页间夹着父亲写在白纸上的赛道公式。
韩琛的汽修店位于南山腰的盘山公路旁,招牌是用废旧轮胎拼成的“五岳驿站”。夕阳把“岳”字的阴影拖拽得很长,远远望去恰似一道胎痕。
“这辆思域的ECU被人刷过三阶程序,”他叼着焊枪,朝着蹲在千斤顶旁的少年比划着,“但变速箱没强化,迟早得爆。”少年紧盯着他小臂上的疤痕,欲言又止。
“好奇这个?”韩琛掀开工装袖口,疤痕下肌肉微微蠕动,“算是……一个时代的纪念品吧。”他转身从柜台下掏出个铁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五枚刻有山形徽记的陶瓷芯片,“要不要听听五岳山的故事?”
门外传来轮胎碾压碎石的声响。云翎倚在A4车边,抛给他一罐重庆山城啤酒:“修车费赊账。”
“拿这个抵。”韩琛晃了晃恒山芯片,突然神情严肃地说道,“真不打算重启五岳计划?”云翎望向山脚下蜿蜒的赛道,新手区的霓虹灯牌刚刚亮起:“有些东西,还是留在云家为好。”
苏棠的黑色Model S在某天清晨消失无踪。后备箱里塞满了帐篷、星图仪以及半箱麻辣火锅底料,储物格深处隐匿着染血的钛合金 U 盘,那是她从天坑实验室带出的最后一份神经突触图谱。
在川藏线海拔5130米的东达山垭口,她给云翎发来全息照片:副驾座位上摆放着父亲遗留的激光测距仪,挡风玻璃外是汹涌翻涌的云海,照片角落写着一行小字——“胎痕终将指向自由”。
而在青海的某个深夜,当她调试望远镜时,车载AI突然发出警报。全息地图显示,三百公里外的罗布泊出现了与天坑实验室相同的地磁异常。
“看来休息要延期了。”她将坐标加密发送给国际刑警,Model S的鸥翼门在星光下悄然展开。
云家祠堂的青铜香炉升腾起袅袅青烟,云破岳的方向盘静静地悬挂在祖宗牌位上方。那些被机油浸润的菱形格纹,依旧留存着父亲掌心的温度。
“爸,这次不用氮气,不用磁悬浮。”云翎将三炷香插入香灰。
南山赛道的新手区内,一群少年正围着辆改装思域争论空气动力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他们惊诧地发现,那辆毫无改装痕迹的A4竟以教科书级的走线掠过S弯。车窗降下的瞬间,晨雾漫入车内。后视镜里,楚氏大厦的废墟正在被改造成新能源赛车博物馆;导航仪上,苏棠的坐标刚刚更新至可可西里;而副驾上那本被翻烂的《经典机械原理》,正被风掀动纸页,露出云破岳用红笔圈出的段落——“真正的速度,不在于征服机械,而在于聆听它的心跳。”
三个月后,国际纯机械竞速赛重庆站。当云翎的A4冲过终点线时正值夕阳西下,她将冠军奖杯放置在祠堂的方向盘下方。香炉青烟缭绕之间,仿佛看见父亲竖起拇指,用沾着机油的手在她额头轻弹一下:“油门之下,皆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