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浮、程涣二将残月将沉时,张郃的三百重骑踏破黑山贼大纛,溅起的血珠凝在韩馥甲胄螭纹间,像一串未卜的卦象。
审配捧来染血舆图,向韩馥道贺:“明公,黑山十八寨尽入我手。”
韩馥却摩挲着缴获的鎏金箭囊,箭羽缠着渤海郡特产的柘蚕丝,他瞥向东南方,袁绍屯兵的界桥方向,晨雾漫过时,隐约有马蹄声渗入漳水潮音。
韩馥望着漳水,心中思索着如何巩固这来之不易的战果,同时也在思考如何应对袁绍的威胁。
他知道,袁绍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次失败,必定会卷土重来。
于是,韩馥决定在铜雀台举行封赏仪式,以激励士气,同时暗中策划下一步的行动。
铜雀台封赏夜,程涣躲在承露盘阴影里,看着张郃的金错刀鞘闪过幽光,高览的犀甲在月光下竟吸附铁屑。
当韩馥将“安国侯”金印按进朱砂时,一滴红泪顺着铜雀喙角滴落,在程涣脚边洇成袁字。
审配突然出现在程涣身后,掌心躺着半枚烧焦的袁绍令箭,低语:“巨鹿水师该动了。”
程涣深知,袁绍的水师一旦行动,必定会对他们的势力造成威胁。
于是,他迅速离开铜雀台,赶往鬼门峡,准备在袁绍的水师必经之地设下埋伏。
鬼门峡的涡流在九月发怒,赵浮的楼船切开浓雾,船头磁针突指西北,那是袁绍伪装的“董卓残部”正顺流放火船。
“鹤翼阵!”程涣的嘶吼淹没在绞盘声里,三十架床弩仰射磁粉火鹞,燃烧的鹞风筝如陨石雨砸向敌舰。颜良的井阑在磁场中崩塌时,赵浮正荡过铁索,画戟劈开高干的面甲,戟尖挑着青玉印纽,正是张郃月前遗失的军侯符。
程涣在水战中取得了胜利,但他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袁绍的势力依然强大。他决定回到邺城军械库,寻找更多的线索,以便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邺城军械库里,程涣点燃火折,火光舔舐《禹贡导山图》卷轴,露出夹层的冀北布防绢图,每处关隘都标着袁氏暗桩的朱砂记。
“磁山、硫铁、石脂水……”
他猛然扯开赵浮的臂缚,溃烂箭疮里嵌着幽州狼牙箭簇,“三年前,袁绍就在布这局!”铜漏声骤急,屋梁跃下黑影,程涣反手甩出磁粉囊,刺客的环首刀凌空转向,钉入《墨子·备城门》竹简。
程涣将这些重要信息整理好后,立即赶往滏山隘口,向韩馥汇报情况。
他知道,韩馥在等待着他的消息,以便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韩馥独自立在滏山隘口,看审配将布防图付之一炬,灰烬飘向漳水时,下游漂来焦黑船板,板上钉着半幅未燃尽的《风角占候》。
东北天际雷暴骤起,电光中,袁绍的玄色大纛在界桥若隐若现,旗面金线绣的竟是铜雀纹。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张郃戟刃的锈迹,那锈色沿着螭纹蔓延,像一条吞尾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