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B翻出了手机相册:看,这是我上次去狂欢节拍的照片。
乘客A:哎哟,真好看。
乘客B:看,这是人家那个主花车队。
乘客A:哦,这些个小青年穿的。咋还带个面具呢?
乘客B:fashion。咱不懂。
乘客A:咋的?长得磕碜?
乘客B:长得有好看的。我上次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姑娘的面具掉了,我一看,长得还行,还拿个刀,在那武武旋旋的。
乘客B:这是那个花车队的最大的花车。看这个大雕塑了吗?
乘客A:哎,这是给谁整出来游行了啊?这是谁?是他们的校长?
乘客B: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哪。
乘客A:哎不是,这个主花车上的雕塑是谁都整不明白,这个狂欢节是咋呢?
乘客B:我也悄悄地、私下地问了。
乘客A:咋说呢?
乘客B:人们都说这不是他们的校长,也不是当地的市长,更不是他们那的某个祖先。
乘客A:说了等于没说。到底是谁啊?
乘客B:人家说,没有这个人。
乘客A:胡乱整个死人出来游行?
乘客B:人家也不是死人。就是说没有这个人,但是这个人还在那疙瘩。
乘客A:这说的是啥呢?不行,我晕机,我得休息一会。
乘客B:别的啊,老伙,咱再聊聊。
乘客A:聊啥啊,这还聊啥啊。一大堆人整个狂欢节,对着这么个我都不了解的谁跪拜?我在那瞎看着。去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再回来?我看我还是下飞机再直接飞回来好了。
乘客B:老伙,您这就不懂了。这不东安省才刚获得自治吗。人家那好玩着呢!
乘客A:我就刚才嘴欠,问了这么一句。要是不问,这还能玩好。这给我整的。那有啥好玩的?
乘客B:你自己去了自己感受就知道了。我这上次才去不久,这不又想去了嘛。
乘客A:这么吸引人?
乘客B:可不是。你自己感受,你就想再去了。
乘客A:你这说的。我感觉还不如热泰省的狂欢节好玩呢。
乘客A说完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我。
乘客B:热泰省的狂欢节?哦,你说那个庆祝解夏的大庙会?哦,那个也挺有意思的。
乘客A:我看,我还不如下飞机直接飞回去,或是直接去热泰省看看。
乘客A说完再一次回头看了看我。
你看我做啥呢?
飞机一会就到了,我有一些晕机。下了飞机后直接入住公司给安排的酒店。刚准备去倒些水喝,“铃铃铃”,电话响了。
“小染,我是王经理,怎么样,到达刨板市了吗?旅途还可以吗?你先休息几天,一个星期后再去和那的公司高管接洽。”还没等我说,小王就挂了电话。
我放下了电话,走到窗前。酒店离大学城并不远,从酒店就能俯瞰大学城的全貌。有意思的是,政府在大学城外不远建了一个诺大的广场,和大学城的操场遥相呼应,广场上耸立着一个大大的雕像,不用想,一定是飞机上那个人说的主花车上的那个。广场上人很多,也都多是在对这个雕像膜拜,而大学操场上人却较少,特别是在这个闷热的夏天。
看着外面上一次 狂欢节的余热——亦是为即将到来的这个月的狂欢节做准备的热情,每个月的狂欢似乎就是花车队在围绕着这个大广场走来走去,或者,再围绕着这个大学附近游行一下。
我想出去走走。
我从酒店后门出去的,刚一出去,就看到广场上那个巨大的雕塑,这比我想像的要大许多。我走近一看,这的确就是那个主花车上的雕塑。但我越走近,就越觉得有一些,诡异,而且,这个雕塑还有一些熟悉。
我想起了飞机上那两个人的对话,我也不由自主地问了问过往的人这个雕塑是不是这个城市的创建者,人们都用蹩脚的方言说不是。当我继续问那这个雕塑是谁的时候,人们都回避地走开了。
人们这是在对谁膜拜?这是狂欢节,还是啥邪教崇拜?
我绕着雕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啥特别的。
我意想在这个雕塑上看有没有那个皮面,这简直太可笑了。
回到酒店,看到小王给我发了短信,告诉我要好好准备这个项目。我回过去,但是显示着发不过去。我也并没有在意,心想着给李主任打个电话,但是,电话一拔打就说没有这个号。我将李主任从黑名单拉了出来,再拔打过去也是这样。我同样给几个别的同事试着拨打过去,也是都说没有这个号。最后,我给大姨打了过去,电话说正在通话中,请稍候。
我心里一阵纳闷,躺在酒店床上,不觉睡意来袭,沉睡了过去。
在朦胧间,我似乎回到了那个医院,看着医生推着妈妈向走廊的尽头走去,我的手里只剩下留有妈妈血迹的手机。
妈妈说,“这个世界很快,好多衣服还没有穿几次,就过时了,新买的手机还没有摆弄明白,新一代的手机就上市了。只有有钱,人们总可以在明天的惊喜中发现生活是那么值得、那么的美好。但这样的快乐是真正的快乐吗?这样的满足是真正的满足吗?这样的幸福是真正的幸福吗?”
妈妈说,她最讨厌推销员,我说,推销员好努力,妈妈为啥还要讨厌,妈妈说,“是因为他们在推销的时候,总是将自己的泪水、汗水参与其中,让收入不高的妈妈很难拒绝他们。”
妈妈说,“这个世界也很慢,人们往往称赞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但是,在很多偏远地区的人们,特别是一些妇女,她们仍然‘生活在古代’。”
妈妈说,她也讨厌网络,我说网络发达多好啊,妈妈说,“人们天天拿着个手机,的确可以收获很多,而且,人们确是比过去更快乐了,但是,这样的快乐是因为别人的快乐而快乐,并不是因为自己、自己周围的人们的快乐而快乐。
这是很奇怪的。这本应该是对的,但是,对于这个年代,这是不对的。我不解地看着妈妈。
妈妈说,家长很可能会因为看手机高兴了而多给孩子些零花钱,即使孩子刚在学校让老师点名批评,家长也很可能因为看手机生气而说了孩子几句,即使孩子刚考出了一个好成绩。
人们的快乐与痛苦不再以自己的现实生活为中心,而是将其建立于一个基础根本不稳的虚拟世界,在这样的中心漂移中,人生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