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破雨伞、身穿印有梅花图案衣衫的雨侍小僧见小康和桃姜已然站到对面,那就预示着较量的开始,便运起妖力,让千寻楼的厅堂上下起了一场红色花雨,对于重明和秋练等来说,是曾经见识过雨侍小僧这项本领的,那时的雨也小,花瓣也稀,绝非是今日这般花雨繁落的蔚为壮观之景,由此也可以推测出河童的“献祭”的确大大增强了雨侍小僧的妖力。
雨滴敲打着众多的油纸伞,花瓣却粉饰了它。
小康和桃姜紧紧依偎伞下,密切注视着对方的举动,发现雨侍小僧安静立着,像是个雨天迷路的孩子,而河童却表现的很兴奋,在那里跳着东瀛的舞蹈“盂兰盆舞”,手臂动作很多,神情颇为夸张,宛如得到救赎的灵魂。
“他们两个好奇怪。”桃姜看不明白,在小康耳边轻声说道。
小康道:“确实让人捉摸不透。明明是要彼此较量的,可他们一个静止不动,一个在狂喜,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难不成就这样下去。”
“雨侍小僧是不是要你先把他的花雨给停了?”桃姜道。
“或许是吧。”小康道,“这样说来双方的较量已开始。”
小康拿出袋囊里的两根金色麦穗,扔了出去,麦穗在花雨里飞动,为了增强力量,小康也松开桃姜的手,变成小小的妖兽当康,开始在厅堂里跑动,它跑过桃姜的身边,跑过雨侍小僧和河童附近,也跑过众人所撑的油纸伞上,在上面留下足迹和一闪即过的身影。
在当康和两根金色麦穗的力量下,花雨愈来愈小,变得零零星星。
当康见此,变回小康,收回那两根金色的麦穗,重新回到桃姜的身边,然而当小康再次看向雨侍小僧和河童的时候,发现对面只有雨侍小僧,不见河童的身影,小康看向桃姜:“你看到河童了吗?”
“谁?河童。”桃姜道,“他不是在那里吗!”
桃姜转过头,在对面也只看到淡定从容的雨侍小僧。
桃姜加入了战局,也就是小康的帮手,虽然不让她亲自出手,但是最基本的掠阵还是可以承担的,现在却在自己的眼下不见了一个对手,这是很要命的事,桃姜羞愧不已,向小康解释:“河童明明还在的,可是等你变成当康以后,我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你,因此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都是我的错,你责罚我吧。”
“你只是疏忽大意,也不算是错。”小康怎么可能会责罚她,疼惜还来不及呢,因此用言语安慰,“他或者借着机会藏匿起来了,很快就会出现。”
“他若是藏起来了,会不会偷袭你?”桃姜很着急,转身看了两个前后左右的方向,依旧无所发现,“我要问出他的行踪。”
桃姜转向雨侍小僧,以咄咄的气势说道:“你的伙伴河童去哪了,快让他出来,若是不出来,就算你们输了!”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雨侍小僧傲慢地道,“你们不是很有能耐吗?那就自己找吧。”
“你们这是耍无赖,是不遵守规则。”桃姜不依不饶。
雨侍小僧道:“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河童没有离开这片空地,他始终都在,但是你们找不到,不能说他不遵守规则吧,那只是证明了你们的无能。”
“你······”桃姜被气的无话可说。
小康拉住桃姜:“不要和他多说,我们还是小心提防河童为是。”
桃姜点点头:“好。”
言语里充满了柔情。
小康拉住桃姜的右手,桃姜则继续撑着伞,两个站在厅堂上,寸步不离,小康环顾左右,说道:“我有种很清晰的预感,感觉到河童就在我们的身边,很近很近,他在伺机而动,向我们发动袭击。”
“我会紧紧跟随你,并替你看好身后的方向。”桃姜坚定地道。
小康目光沈沈地看着桃姜:“我也会牢牢抓住你的手!”
两人四目相视,又快速看向别的方向,小心谨慎地留意着身边各处,以防河童突然出现。
他们像是在走夜路,手里的灯笼灭了,看不清路,而且周围树丛里那些畏惧灯火的可怕妖兽也蠢蠢欲动,想要对他们发动致命攻击,两个只好紧紧依偎,提高警惕,以免被偷袭。虽然小康和桃姜做的很好,丝毫不露,但是他们却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厅堂上现在有积水,积水虽然不是很深,但对水中生出来的妖怪河童来说,积水就是一条大河。
河童没有隐身,他只是藏在积水里,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很快来了,小康和桃姜开始边走边搜寻,桃姜一个没站稳,脚下滑动,因为小康和桃姜是紧紧拉着彼此的,桃姜的滑倒也连累了小康,两个一起仰身向地面倒去。
看的分明的河童猛然伸出双手,拉住小康和桃姜的腿,将他们扯入那条“大河”中。
“我们刚刚是在厅堂里跌倒的,怎么会落入河水里?”桃姜大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水里,狼狈地说着,“小康,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危险,会不会死?”
“我们的处境确实很不好。”身旁的小康只露着脑袋,手脚用力,想要挣脱束缚,“我想把我们扯入水里的就是河童,因为他是水里的妖怪。”
“但我们是在千寻楼的厅堂里,怎么会落入水里?”桃姜不解道。
“厅堂的地面有积水,河童只要稍加使用妖力,就能将积水幻化出一条大河。”小康道,“我们必须尽快摆脱河童,否则很可能会淹死在水里。”
“会淹死?”桃姜此刻想起了瘫痪在床的父亲,“我们不能死,绝不能死,因为我们要是死了,我的父亲就不会有人照顾,会死的。”
小康道:“没错,你一定要活下去。”
“不是我,而是我和你,我们两个都不能死。”桃姜用尽力气道。
小康嘴角划过一丝释然的微笑:“我们被河童抓住,陷在水里,而水中是他的天下,我们根本不可能全都全身而退,纵然如此,我会拼尽全力救你出去。”
“不行,我们都要平安出去。”桃姜的言语显得苍白无力。
“等你脱困后,好好照顾你的父亲。”小康钻入了水下。
刚刚钻入水里,小康就看到了河童,河童用手抓住了他和桃姜的腿,想要往水底拖,于是小康不顾危险,继续向下潜去,然后和河童扭打在一起,在经过艰辛的搏斗后,小康终于掰开河童紧紧抓住桃姜的那只手,但是河童松开了桃姜,也就顺势用双手死死抓住小康的脖颈,然后向水底游动而去。
桃姜挣脱束缚,游向了岸边,上岸后浑身湿漉漉地坐在草丛里,冲着河面大喊:“小康,小康,你不要抛下我,不要······”
眼泪和头发上滴落的水都在脸颊上流淌。
等过片刻,水面上的波澜消失,水平如镜,桃姜失望了,知道小康很有可能已经淹死在水底,两个再也不能见到彼此,桃姜想一会瘫痪在床的父亲,又想一会和小康经历的日子,哭哭笑笑,最后做出了决定。
她站起来,面对河面,自言自语道:“小康,我来陪你,等父亲也死了,我们一起在地府相见。”
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