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堕胎
书名:离国恨 作者:邓顺 本章字数:3539字 发布时间:2025-04-13

银白色的月光泻进窗户,泻在离若布满泪珠的脸庞,给她渡上了一层凄凉的光辉。

“啊……”宫殿里传来离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荡在宫殿的上方,此消彼长。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泪珠布满脸庞,贝齿紧紧咬住绢布,手紧紧抓住床褥,快要抓破了。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在倾诉她内心与身体双重痛苦。

“用力!用力……”接生婆大声喊着,布满皱纹的脸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慌乱,她接生三十多年,从未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

“啊……”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再用一点力!头快出来了……”

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总算熬过去了!

“是个男婴!”接生婆欣喜若狂地抱起刚刚诞生的婴儿,头也不回就往外面走。

青鸟用一块干净的手绢替离若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说:“娘娘,是个男婴!”

“男婴……是个男婴。”离若喃喃自语道。

“娘娘,您累坏了吧!赶快休息一下吧!”

离若摇了摇头,道:“不累!我想看看孩子。”

“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把孩子抱来给娘娘瞧瞧。”飞鱼应允下来,她刚走出几步,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幻焰,他的手里正抱着刚出世的孩子,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令人不解地是,沐妃趾高气扬地跟在幻焰的身后,那双丹凤眼满是恶意。

“奴婢们恭喜大王!”青鸟和飞鱼连忙行礼。

离若刚想起身行礼,但由于刚分娩完,身子太过虚弱,根本爬不起来。转眼间,幻焰和沐妃便来到她的面前。

“大王,娘娘想看看孩子!”青鸟对幻焰说。

“想看孩子?”幻焰冷哼一声,“她没资格!”说着,他转身望向沐妃。“沐妃,从今日起,你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当着离若的面,幻焰把她的孩子交给了沐妃。

沐妃,从今日起,你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残忍无情的话语传入离若的耳中,像五雷轰顶一般。

她十月怀胎,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他怎么能交给别人抚养!他怎么能!心瞬间寒到极点。

“呜呜呜……”沐妃刚从幻焰手里接过婴儿,婴儿便啼哭起来。

“不!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离若的手拼命地伸过去,却怎么也够不着,迎上了幻焰凶狠的目光。

沐妃抱着孩子,上下颠簸,试图让孩子停止哭泣。可孩子反而越哭越凶。沐妃怨恨地瞅了孩子一眼,抬起手,指甲在婴儿稚嫩的脸蛋上留下一条血痕。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们……”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奢望幻焰看在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的份上,不要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

可幻焰鄙视地看她一眼,转身用眼神示意沐妃把孩子抱走,沐妃点了点头,亦鄙视地看她一眼,抱着孩子,幸灾乐祸地往外走去。

“不……不要……”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幻焰和沐妃大步离去。

“不……不要……”她大叫一声,虚弱的身子从床上弹起来。

冷汗沾湿了她的衣襟,黑暗中,她的脸色显得苍白无力。两行清泪淌下来,内心完全被恐惧和悲痛占据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噩梦如鬼魅一样纠缠着她,她挣脱不掉了!

噩梦已经开始,当噩梦与现实交汇时,她的生不如死注定痛得她形神俱灭。

离若点了一支蜡烛,披上一件披风,匆匆跑了出去。明月突破层层黑云的束缚,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她扔了蜡烛,独自走在冷清的小道上,浩瀚的夜间只听见鸟虫的叫声。

她独自走上石拱桥,在桥中央定住脚步,她散落的一头秀发和衣袂在风中飘动。

她抬头望了望那一轮皎洁的月亮,愁绪一点一点涌上心头,寒风拂过耳际,仿佛吹来幻焰阴冷嗜血的声音。

“孤王要等到他生下来,然后再慢慢地折磨他!慢慢地折磨他……”

“孤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这才只是开始……”

“沐妃,从今日起,你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梦中的那一切都会变成现实吗?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她顺着水流的方向望去,望不到尽头,就像她的痛苦折磨一样,永无止境。

这是哪里?人间炼狱么?

“孩子,对不起!娘亲保护不了你!但愿你下辈子托身到一户好人家,享受爹娘的疼爱!”

泪落无声。

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疼痛,但比心里的伤痛还是要轻些。

渐渐地,天快亮了,她揽紧衣服,飞快地往惜梅殿走去,一个黑影出现在桥上,诡异莫测地看着她的背影。

“娘娘,您上哪儿了?”离若刚走到门口,青鸟就迎了上来。

离若边推门边对青鸟说:“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青鸟也没再多问,扶着离若走进房间。

离若在床前坐下,突然拉住青鸟的手,平淡地说:“青鸟,我突然想吃燕窝……”

“那青鸟马上吩咐御膳房的大厨为娘娘准备燕窝!”青鸟兴高采烈地走了出去。

暗卫影在幻焰寝宫前走来走去,内心在挣扎着,看着她那么忧伤黯然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告诉主人,可不告诉主人吧,又有违君臣之义,枉费主人如此信任他。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是两头受罪!

寝宫门敞开,幻焰穿戴整齐地走出寝宫,看到影在宫门前踱来踱去,便朝他走去,因为暗卫一般是不出现在宫门前的,除非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影,是不是有要紧的事向孤王禀告?”幻焰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半点温度。

“属下没……没有事情向主人禀告!”影连忙给幻焰行礼,语气中明显透着慌乱和紧张。

幻焰走到他身边,阴冷地说:“孤王的脾气,孤想你是最清楚的!孤王生平最痛恨背叛孤的人……”

“属下该死!”影低下头,低声说,“属下昨天晚上巡逻无意中听到若妃娘娘……若妃娘娘说要堕胎!”

堕胎?她竟敢堕胎!

幻焰的脸色变得阴冷,怒火在眼中燃烧,手不知不觉攥成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来禀告孤王?”幻焰杀红了眼,抓住他的衣领,“为什么不早点来禀告孤王!这笔账孤王以后再跟你算!”说罢,用力将他推出去,毫不留情。

走出几步,幻焰停住脚步,甩下一句狠话“今天的事如若让第三个人知道,孤王砍了你的脑袋!”

离若手里紧紧攥着堕胎药,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流着眼泪说,“孩子,不是娘亲不要你!你的父王,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是禽兽,他不会放过娘亲的,他更加不会放过你的!娘亲真的很爱你,娘亲不想你一出生就跟娘亲一样受尽痛苦和折磨。”

“孩子,你看到了吗?娘亲现在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呆在这座宫殿,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每时每刻都是痛苦……”她吸了一口气,“孩子,原谅娘亲!原谅娘亲不能让你来到世上!但愿你下辈子投胎到一户好人家,有爹疼有娘爱,幸福地过完一生……”

隐约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门被人猛地踢开,幻焰怒气冲冲地闯进房间,就在这一刻,药丸从她的咽喉滑了下去。

幻焰阴沉着脸,快步走过来,抓住她拿药瓶的手。

“这是什么?”幻焰厉声喝道,他浑身散发出阴霾的气息。

抬头,离若冷漠地看着他,冷笑着:“幻焰,我不会让你折磨我的孩子的!我宁可亲手打掉他,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幻焰倒退几步,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手指不断捏紧,“你杀了孤王的孩子,孤要杀了你陪葬!”他冷如千年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离若伸手扶住小腹,那里传来一阵阵剧痛,幻焰明显察觉到她的异样,松开她的脖子。离若跌到地上,红色的液体从她下部流了出来,她感到四周一片漆黑,昏倒在血泊中。

偌大的宫殿传来男人粗犷焦急的声音“来人,快传太医……”

“孩……孩子保不住了!”御医们跪在幻焰跟前,压低声音说。

“出去!”幻焰阴冷地瞪着他们,见御医们愣在地上,不由得加大火气,“滚!都给孤滚!”

离若躺在床上,面如白纸,白得有些吓人,她的口里小声念叨着:“孩子……孩子,原谅娘亲!娘亲没有选择……”

幻焰走到床前,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在房中踌躇几步,最终摔门而去。

对着长廊上的石柱,幻焰一拳一拳地击打着,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背。路公公见幻焰这副寻死觅活的模样,忍不住上前阻止他:“王,请保重龙体!小王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可龙体一旦受损,再珍贵的东西也换不回来呀!”

“奴才恳请王上为社稷着想!为黎民百姓着想!”说着,路公公跪下,磕头。

幻焰烦闷地摁住石柱,一字一句地念着“独孤霆”,满脸愤怒地走进御书房。

幻焰坐在龙椅上,手触动龙椅下一个机关,暗门徐徐裂开,暗卫踪一身黑衣现身。

“主人!”踪半跪在幻焰面前,“不知主人召唤属下有何要事?”

幻焰抬头,黑眸阴冷地盯着他,缓缓地说:“独孤霆落网了没有?”

踪立刻低下头,压低声音说:“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抓住独孤霆!”

“一群饭桶!”幻焰勃然大怒,将手中的奏折摔向踪,“孤王再给你十天时间,如若再抓不到独孤霆,你不用再出现在孤王面前了!”

“属下遵命!”踪走进暗道里,门渐渐关上。

怒不可遏地,幻焰将桌上的奏折全扫落在地上。

“娘娘,天大的好消息!”嬷嬷笑着奔进朝阳殿。

沐妃放下茶杯,看向客嬷嬷,不情愿地说:“本宫能有什么好消息!难不成离若那个贱人的孩子没了?”

客嬷嬷点了点头,激动地说:“娘娘料事如神,若妃的胎儿流掉了!”

沐妃一下站起来,抓住客嬷嬷的手,笑着说:“此事当真?”

“娘娘,千真万确!”

沐妃高兴地走到大厅中间,笑着说:“真是天助我也!离若,这下本宫看你还怎么神气!”

原本她预备买通御膳房的厨娘在离若饮食中下药,以此除掉那个孽子,如今也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了,实在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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