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五十八分。
废弃厂房的一间小屋里,刘柱和刀疤几人坐在火炉边烤火,一个被烤的乌漆嘛黑的铝壶,壶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冒着白色的热气。
“眼看都一点了,二毛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小子办事到底靠不靠谱?”刀疤一边扒拉着土炉子里的木炭,一边嘟囔着:“哥,要不要给大庆打个电话问问?”
刘柱摇了摇头道:“别急,上半夜那些赌徒自己身上都带了钱,他们就算输光了,还有张勇给他们架底,所以我估摸着,二毛就是想拉人也得等下半夜,万一你打电话惊动了张勇,就没办法控制局面了。”
刀疤咬牙道:“惊动他又咋地?他们就是人多又怎么样,他敢动咱们,咱们弟兄们就是拼命也要弄死他!”
刘柱淡然道:“那你就少说两句,省着点力气,将来有你弄死他的时候!”
刀疤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刘柱的心事;他连忙闭嘴坐在一边。
其实刘柱怎么会不想和张勇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但是他知道,他要做的不是做一个街头打架的小流氓。
他不光要为何丽珍报仇,还要出走科尔沁,他要拥抱更大的世界,他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活着。
他们围着火炉边继续等了半个多小时,刘柱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是大庆!”刘柱拿起手机连忙接通,聊了几句随即挂断。
刘柱面露喜色对刀疤道:“二毛那边凑了一车人,大约有七八个,现在他们已经拉着人往山上来了”。
刀疤闻言也满脸是笑:“哥,我去把发电机打开,把电灯弄亮。”
刘柱点点头,把军大衣穿在身上,拿起桌子上的桑塔纳钥匙。
“刀疤,你在山上安排客人,我去山下守着,有什么事情咱们随时联络!”刘柱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刀疤闻言连忙喊住刘柱:“哥,今晚上咱们五六个人,人手完全够用,放哨的事你交给他们就行了,你去受那个罪干嘛?”
“今晚的活,事关咱们往后能不能翻身,连咱们自己都不上心,还能指望谁给你好好干活?咱们不光有张勇这个死对头,还有程二龙对咱们虎视眈眈,所以谨慎一点总没有坏处!”刘柱说着就开着桑塔纳顺着山路下山了。
其实开赌局这种事,只要你能招揽到赌客,你就赢了一半了。
刘柱和刀疤他们虽然不是赌桌上的常客,但是好歹也都是在道上玩了几年,所以对里面的门道十分清楚。
所以把服务做得非常到位,也留下了赌客们的电话和地址,方便晚上再去接他们来玩。
废弃厂房;也经历了一夜从未有过的热闹,第二天一早,几个弟兄和陈大庆将赌客们送下山,便驱车回到了废弃厂房。
刀疤满脸兴奋地坐在赌桌前,双手欢快地盘着账。
“哥,咱们昨晚光抽水的钱;就赚了将近十万块钱,架底的钱也拿去了四十五万元,光利息就是三万多,这样咱们一晚的收入就差不多十三万!”刀疤连声音都带着亢奋地道。
“咱们发财了!二毛说了,昨晚只是探探路,今晚他要拉几个有实力的大老板过来,那咱们岂不是赚的更多了!”陈大庆双眼发亮地道。
刘柱狠狠灌了两口热水道:“赚钱是好事,你嘱咐二毛注意安全,张勇不是傻子,如果太明显了,他一定察觉的。”
“哥你咋变得胆小了?张浩那小子还在医院里,张勇带那几个虾兵蟹将能翻多大浪?要是真跟咱们硬碰硬,咱们就直接跟他新账旧账一起算!”陈大庆目露凶光地道。
刀疤连忙用胳膊碰碰陈大庆,用眼神向刘柱看了看。
刘柱坐在火堆旁,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站起来:“秦九爷说过,这些钱都必须由他指派的人收着,既然这样,文斌兄弟你把钱点一下,把钱收起来吧。”
张文斌是秦九派过来的人,他主要是负责账目,保管现金的活。
张文斌年龄不大,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却比这些人多了些斯文。
张文斌不爱说话,昨天在场子里也很低调,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他听到刘柱的话,就走上前和刀疤对账,然后把借出去的钱记录好。
这些来场子玩的老板都不差钱,按照惯例,晚上再来玩的时候,就能把这些钱还上,所以张文斌就带着欠条和现金;回去和秦九交差。
随后刘柱也让大家伙都回去休息,说好了晚上聚集的时间。
就这样一连几天,赌客聚集的也越来越多。
这场子里虽然没有面粉和女人提供,但是收拾的却是暖和舒适。
客人们也是有输有赢,借的的钱也是按照规矩按时还上。
所以刘柱这边的‘营业额’是蹭蹭的往上涨。
刀疤和陈大庆几个人,连嘴巴都快笑歪了。
可是这时候却有一个人不爽了,那就是程二龙。
程二龙的场子,也是要到处拉赌客的。
玩牌赌博又有钱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现在人都聚集到刘柱的场子,程二龙和张勇那边自然就冷清了下来。
最难受的是程二龙,眼见着他和刘柱交上的账目;差距越来越大。
秦九对刘柱的态度越来越亲热,他的心里就越煎熬。
他恨不得;直接把刘柱的场子给直接掀了。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能明着来。
一来刘柱不好惹,二来秦九要是知道是自己坏了他的买卖,那也不会饶了他程二龙的。
所以他就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程二龙正懊恼的苦思冥想,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程二龙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是他场子的老主顾张炎。
张炎笑着道:“程老弟,你想哪位姑娘呢?”
程二龙苦笑一声:“我哪还有心思想姑娘,咱们场子越来越冷清了,张总啊,难道是我没伺候好你们吗?”
张炎拍拍程二龙的肩:“程老弟,也就是我把你当亲弟弟才和你说,前几天也有人找我去玩,可是我和你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去别人那里?你说是不是?”
程二龙闻言,双眼猛然一亮,拉着张炎问道:“谁拉你去别的场子,哪个场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弟弟我说说呗?”
张炎笑道:“我要是不想跟你说,我找你做什么?只是哥哥我也要你帮个忙,那边桌子来了个长春的伙计,听说是搞工程的,这小子是个生瓜蛋子,人菜瘾大,你给我点五十个,我把他身上给卸个干净!”
“五十万也太多了!九爷有规定,咱们这边放的都是短期,最多只能拿二十万!哥,你不能让弟弟我为难啊?”程二龙连忙说道。
张炎有些不耐烦道:“你们这么大的场子,怎么放点钱这么抠搜?我可是你们场子的老客了!要不我亲自给秦九爷打个电话,要是这点面子都没有,我以后还来玩个什么劲?”
程二龙:“哥,九爷现在肯定休息了,你就是打,他也不能主动让你坏了规矩不是?再说您可不能不来啊?我这场子指着你们这些老主顾撑着呢!”
程二龙听说张炎要不来玩了,他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毕竟他这些客人大部分是拉来的散客,还有一部分是看着秦九面子来玩的老主顾,剩下一部分;就是从张勇场子拉来的。
而张炎;恰好就是他们从张勇那里拉来的,所以稳定性不强,今天去这个场子,明天去那个场子。
像张炎这样的赌客,究竟选择在哪个场子玩,主要还是看哪里能让他进性。
所以程二龙怎么愿意得罪这样的财神爷,他想多借点又怕坏了秦九的规矩,不借又怕财神爷跑掉,很是为难。
“你看咱们这样,你借我五十个,我去把那小子钱给卸下来,然后咱们两人五五分账,如果我输了,这些钱算我的,我照样还,不让你担责任你看怎么样?”张炎问道。
程二龙闻言双眼一亮,他连忙问:“哥,你真的愿意和我五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