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下空间的人,就会因为食物和水不够,或许就会自相残杀。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研究室里突然很安静。安静的落针可闻。
以至于每个人都下意识提高了戒备。
“咳咳。”乔然出现在门口,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她一边走进来一边说:“我是地球复苏计划副负责人乔然,放心吧,食物和水会够的,我们有一项研究成果已经实现了将一种物质转化为其他物质,只是还没有公布。需要扩大规模,这就是找你们几个的目的。”
“有这么好的成果?”王遂寒一脸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不过,你们得保密,不能保密的后果,你们是知道的。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吃住都在这里。你们可以回家和家人见一次面,戴上这个。”说着乔然将一个口袋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
“保证你们安全的东西。”
“我不做行不行?凭什么被你们监视?刚刚知道的我也不会说出去。”王遂寒站起来就往外走。
“站住,这是命令。”乔然提高了声音:“我敢保证,你走不出应急部。”
王遂寒停下了脚步,不情愿地坐会了座位。
乔然语气缓和了下来:“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仅存的人类,想想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的对手,你们觉得我们有时间这么浪费吗?”
“好,我戴。”王遂寒说着第一个伸出了手,从袋子里拿出那个不起眼的小玩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有两个小米粒那么大。
“这是咋回事儿?这玩意去哪了?”王遂寒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手指。
“它会吸附在你们的身体上、衣服上任何地方。”乔然说着,看向张潇然他们几个人
几个人默默地伸出手,拿起了那个很小的东西,瞬间迷你监视器滚上了袖筒,不断往上滚动,直到停留在了衣领下面。
张潇然看了看自己的衣领,已经有些磨损,迷你监视器就在那里藏了起来。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向其他几个人,也都差不多的表情,也许在他们住处早就安了这个东西。
华宇新脸色有些不自然,昨晚他和妻子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了?这tmd,幸好妻子还不知道。
乔然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面无表情沉声说:“这也是不能说出去的。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不能说出去的,包括每一个字。好了,现在你们有一次回家机会,时间二十分钟。”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地面上,强烈的紫外线辐射着大地,地面的温度提升了很多倍,即便是有食物,有的腐 败变质,不能吃了,有的硬的像石头,有的被辐射了。
至于地表水,几乎没有了。
几个土色点在小心地移动,靠近了会看到他们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目的是搜索找寻搜寻物资的人。
他们趴伏在烧焦的土坡上,绵延的山火有的还在燃烧,柳玄影调整着望远镜,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东西,静悄悄的光秃秃的地面一切一览无余。
他挥了挥手。
在他身后朱海虞打开了一个机器人的开关,机器人爬起来缓步走了出去,它走路的动作和人没多大区别,但遇到复杂的地形就会露馅。
“这些怪物区分得了是机器人还是人类吗?”朱海虞像是在问自己。
柳玄影皱起眉头,他也不知道。
如果它们能区分,那可能它们不是来自于地球。
“嗷嗷。”两声怪叫传来(声音描写是为了表达效果,没有空气空中传递不了声音,事实上听不见声音,以下类似情况也是如此。),四只怪兽由远及近:“真tm丑,厌氧生物就长这样吗?”看到那干裂状的皮肤,身体上多出来的很多低垂的触手一样的东西,有六条腿,奔跑的时候,六条腿轮番着地,钩子一样的爪子,三角形的眼睛,绝对的三角形,是它们的眼眶就是三角形,巨大的嘴巴,不奔跑的时候也能两条腿站着,后腿比较粗壮。
实在没有什么美感可言,苏淼宇忍不住一顿吐槽。
“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开枪射击。”
“啪啪啪……。”
子弹呼啸着飞出去,打在四只怪兽的身上,它们像是没有受到攻击一样,仅仅是身体略微动了一下,径直扑了过来。
“不行啊,这些东西不怕吃子弹。”
“厌氧生物本来就没有心脏,可没想到打它们头也没用。”
“他们好像没有血液。打他们的腿或者眼睛。”
“机不可失,赶紧搞一只回去研究研究,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柳玄影端起榴弹炮,对准最前面的那只断了一条前腿和一条中腿的厌氧生物的胸口打了过去。
它已经直起身子跑了过来。两只三角眼像是被固定在铁框里。
“轰。”一声巨响,那只厌氧生物倒飞出去,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还有三只,赶快干掉它们,很快大批怪物就会跑过来。”
密集的子弹穿过怪物的十八条腿,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两发榴弹炮打完,最后一只怪兽瘸着一条腿冲了过来。
它的叫声更加凄厉,凄厉中还带着一种特有的频率,两腮一股一股的。
柳玄影一跃而起,匕首飞出,“咔嚓”,“轰隆隆”,怪物轰然倒地。
在没有空气和水汽的地面掀起了巨量的尘土。
它瞪着三角眼,盯着眼前的几个人,从它的的眼中,分明能感觉到它们的智慧程度。
“撤,刚刚他们是在呼唤同伴,我们快撤。带上它。”
朱海虞和苏淼宇拖着那只扑倒在他们身前的怪物的两天后腿,虽然只剩下半截了,足够当做拉杆。
“机器人。还有机器人。”商英轩跑过去拉起机器人。这可是一款集合了先进科技的机器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回来。”柳玄影喊道,黑压压的怪物群已经快到了。
“不能丢下他,他是我们的同伴。我带着他,要把他带回去。”
“快走。”柳玄影一把拉着他,这个机器人的重量很重,根本不是两个人可以拉动的。
“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些怪物。走。”
柳玄影一记手刀打在了商英轩脖颈上,扛起他就跑,在他后面,怪物群越来越近。
最前面的怪物一个跳跃扑了上去,刀子般的爪子凌空落下,刺啦一声,氧气喷出的声音。
柳玄影也在那一刻扑进了地下空间,戴着呼吸装置,背着氧气瓶,他们的速度本来就慢。
怪物群在外面不甘地吼叫着、盘旋着,一双双三角眼射出阴狠的光芒。
厚重的防御门缓缓落下。
“他受伤了,快,给她处理伤口。”商英轩的背部倍划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鲜血不停地往外流。
“叫这些怪物六腿虫。”秦铮铭凝视着安全间里面的“俘虏”,它还活着,厌氧生物在这小块没有氧气的空间里生存。
“它现在也像我们。”杜乾元凝视着那一块空间,它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六腿虫会想什么。
“曾经整个地球都是这样,你猜哪些眼星人,或者外星人会不会和它们一样,并不喜欢氧气?”墨然靠近了一点,六腿虫立即支楞起了一部分触手。眼中迸射出浓浓的仇视。
墨然冲它做了个挑衅的动作,一边观察它的反应,一边说着:“生命的诞生是时间紧缩和错位的结果,在时间罅隙里诞生的生命,人的出生很大部分是其他人节省出的时间的结果,越是珍惜时间,人出生的越多,越是浪费时间,人出生的越少。如果所有人都不做事,人就灭绝了。人其实是时间的补丁,而不是在按照时间前进。动植物也是,万物皆是。在地球上,氧气也是导致很多东西加速衰老的东西,包括我们自己都是因为氧化反应而出现衰老,但我们也因为氧气而存在。但外星人有可能恰恰不喜欢氧气,所以,他们生命比我们长。在我没有见到真正的厌氧生物前,我绝不相信有这么大的厌氧生物,它们超乎了我的想象。”
“从哲学角度讲,只要说了不可能,就意味着有可能存在,虽然没有对称,但另一部分也不会为空。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认为大型厌氧生物存在。”琳达分析着显微镜里面的细胞结构:“它们的细胞形状是具有尖锐棱角的,仿佛金属一样,有些很有规则,又极具柔软性。细胞呈现暗灰色和黑色。或许这不应该叫做细胞。”
“厌氧生物不需要跟氧气结合,他们不需要血红蛋白,在以往我们认为他们很小,最大的就是人肠道里的绦虫,出了肠道就会死,他们没有氧化所需要的酶,只能通过自身发酵来实现能量补给。但他们和有氧生物一样场所都是通过细胞质基质,但之后有氧生物还有两步,才能实现能量供给。”谭文雨说完看到几个人面色古怪,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
“可这么大的无氧生物是靠什么来维持补充营养的,而且还能爆发出那么大 威力的攻击的?”墨然对谭文雨的话并没有那些反应。
“厌氧生物要长这么大,并且拥有强有力的力量也不无可能,比如,用某些怕被氧化的金属制作的机器人就可以。而且不需要电池。”谭文雨并不认为这东西一定是生物。有些金属还没有发现,地球上也有人为制造的金属。
“这还真有可能,要真是金属制造的,反而不那么可怕了。但我不认为眼星人是为了占领地球。否则,他们一开始为啥搞什么外星节?”杜乾元若有所思。
墨然在透明无氧安全间的周围观察着:“我认为凡事都要多考虑一些,首先,我们无法确定眼星人和攻击我们的是不是同一种外星生物。也有可能眼星人也已经被毁灭了。其次,即便是眼星人,他们当时也可能在等待什么机会,或者所需要的还没准备好。或者甚至他们在观察我们。还有一点,就是我保持怀疑一些地球上的消息准确性。有些时候,我们不可能知道某些事情。”
“难道地球真是监狱?难道太阳系真是人为设计的?”
听着杜乾元这么说,刚进来的秦铮铭有些不高兴,他不认为地球是监狱,也不认为太阳系是被设计的:“这个问题早就有人提到过,但一直也没人证明过。也许我们有机会证明。”
“搜救飞机回来了,没有发现生命迹象。”秦铮铭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只能尽快执行B计划了。”
乔然点了点头:“已经开始了。”
张潇然心怀忐忑地走着,路上的行人都像是变了个人。
家门口玛丽拉着雅雅的手,看到那温暖的笑容,张潇然缓缓走了过去,四目相对。
他抱起雅雅在脸蛋上亲了一下,雅雅甩着头,有些不喜欢。
“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可能要很久,也不知道多久。家里就全靠你了。”他怎么觉得说这话很不负责任,但要这么做。
玛丽没有言语。
他不想再多说,这一切都被看着,他转头看向向着相反的方向,没有人注意他。
抬起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突然被一双手臂拦腰抱住,他停下脚步,心脏砰砰直跳,也感受到了她心脏的跳动,有一股湿热的东西流在后背:“你要早点回来。”
腰部突然空了,张潇然一步步走向远处。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与自己无关,与这个世界无关。
走进应急部,穿过院落和廊道,扫了眼顶部,曾经的蓝天白云,如今全都变了样,星星清晰可见。
一推开门就看到屈钟鸣站在那里,他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你没回去?”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屈钟鸣转过身:“我没有家人,也不需要回去。”
“哦,对不起。”张潇然坐在了椅子上,拿出手机翻来相册,看着里面的合影。
那是在公园里,一个周末的中午,温暖的阳光,有人在跳舞,有人躺在草坪上。
他又翻了几张其他照片,照旧看了几秒,思绪还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他总感觉他们这次可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去做,桑杰斯以及乔然都没跟他们说实话。
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事情。
“没关系,他们都死在了那次事件中,我想报仇,可找不到他们,我能愤怒,我能咒骂,能抱怨地球科技的落后和人类某些人的不努力,他们太弱了,才导致我们被欺负,他们是做那个的。”他双手狠狠地掐着桌角。仿佛那就是眼星人或者其它外星生物。
张潇然挑了挑眉:“我们的科技再先进也未必打得过。如果五千年我们都是科技发展,应该早跨入星际时代了,两百年时间太短。”
“对,你说的没错,都是那些鸟皇帝,搞什么封建统治,搞什么儒家、佛家,结果浪费了五千多年时间,不,应该不止是五千年,而是更久。要不是他们,我的家人也不至于都死了,我还是富家公子,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出口。
“原来你是富二代?”
“不是,我只是家里有点钱。”屈钟鸣突然冷静下来,在地下空间富二代有时候很招人,会被当做某种异类。
张潇然扫了眼他手上的纱布,还有他脸上的伤痕。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哦,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既然他又提起自己的家人,张潇然索性问了。
“当时我们躲在了地下室,可tmd谁料到这些王八羔子把空气搞没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垂着头。
张潇然已经猜到了某种遭遇,他站起身,走到屈钟鸣身边,拍了拍屈钟鸣的肩头:“一切都会过去的。”
屈钟鸣点了点头。
一股凉风吹了进来,华宇新和王遂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原来有两位早就来了,我还以为我们会是最快的。”王遂寒扫了眼屈钟鸣,又看向张潇然。
“我是名牌大学经济系毕业,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了凤毛麟角的存在,外星节之前,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外星节的时候,大家都在恐慌,有的高兴,我就琢磨着地球人如果少了,经济规模一定缩小,经济差距也会变小,事实应该是这样的,比如,一亿人和一千万人,贫富差距是一样的,生活层次也改变不了多少,原因是贫富差距是和劳动力以及生产资料使用程度成正比的,也就是即便是一千万人,也只能创造一千万人所创造的那么多财富。分到每个人手里,还是贫富差距。历史上每个朝代都在人数变更,我没见那个朝代贫富差距变了多少,就说康乾盛世、贞观之治等等,贫富差距照旧存在明显差异,而贫穷依旧存在。”
“经济是有极端的,有两个极端,因为人类的经济使用的是钱,用钱流通,这就意味着会出现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印钱,钱的来源,而不是生产资料。一个极端是最底层那部分人,不一定是农民,也不一定是某个工作方面。因为在钱的方面除了这两部分都再没有可高可低的了。经济泡沫不惨,人价值泡沫才最惨,劳动力泡沫才最惨。经济泡沫只是钱铸造的金字塔塌了,后两者可不是。”
王遂寒眼前一亮,看向张潇然的目光有所变化:“说的没错,现在这里,不是靠钱买东西,都是统一调度,显然无法随便获得自己喜欢的东西。”
“与其想你关于经济方面的,不如想想怎么生存下去,很多人已经死了,我们还活着,在这个仅存的地下空间,一切才开始。”华宇新关上了门,看了下时间,距离规定探亲时间结束还有四分钟。
他们都怕路上耽误了,及早赶了过来。尤其是有那个迷你监视器在,他们把很多话都吞在了肚子里。
“与现在相比,以前就是象牙塔,而战争可能会导致每个人都变成野兽。不是我们不把自己当人看,而是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是极其惨痛的代价。”屈钟鸣双手在微微颤抖,当时地下室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啪。”王遂寒一巴掌拍在了屈钟鸣肩头上,屈钟鸣差点跳起来,怒视着王遂寒,王遂寒咧嘴笑了笑,看上去有点阴森:“不必大惊小怪的,我知道你过去家里很有钱,可现在我们一样,而且你是一个人,是不是?”
“你要干什么?”屈钟鸣想后退,被椅子挡住了。
王遂寒个头比他高出一头,身材魁梧,他有点胆怯。鼓足勇气对视着。
“从小人类都在学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可我没见过那个富翁是因为讲这些发财的?如果你被一群野兽围攻,你去跟它们讲什么是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它们会盯着你的哪一身肉说,肉在说什么,然后,一口咬断你的喉咙,让你啥也说不出来。”一边说着,他撤回了手。
屈钟鸣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脸色有些发白。
“别吓到他了,他看上去很胆小。”华宇新走到了他们之间,王遂寒收回了目光。
“都在了,没有逃兵。还不错。”桑杰斯推门走了进来,眼神冷峻地扫过几个人。
“现在我带你们去你们该做事的地方。”
应急部地下二层,站在入口,桑杰斯转过身凝视着四个人。
王遂寒突然开口道:“我想问一下,还有一个女的,为啥没来?”
“她有新工作,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记住我说过的话,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以服从命令为职业。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牢记这一点。”
张潇然、王遂寒、华宇新、屈钟鸣互相看了几眼。
桑杰斯按下遥控器,二层入口缓缓打开。
“进去吧。”桑杰斯站在不远处一脸严肃地注视着几个人的一举一动。
四个人面面相觑。
“我先来,你们都有家人,我没有。”屈钟鸣走上前,向洞口里看了看,里面有点暗,只能看到一段绳子,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还是别下去了。”张潇然拉住了屈钟鸣,转身对桑杰斯说:“我们有权知道下面有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在这里你应该不担心我们会逃跑。”
桑杰斯面无表情,他面向王遂寒和华宇新:“你们呢?”
王遂寒和华宇新点了点头,几乎异口同声说:“我们一个意思。”
“不信任我,也不信任应急部,是不是?”
“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你有什么让我们相信的理由?”想到雅雅和玛丽,张潇然当即反问。
“就是,安监视器,就是你们让我们相信你? 限制我们人身自由,就是你们让我们相信你们?要是这样就能值得相信,那我把你捆起来,打一顿你是不是说相信我!”王遂寒紧接着反问。
“还有,我们是人,不是犯人,有学历,就被你们这样对待吗?就是因为外星人入侵我们,你们有本事去打外星人,我们做错了什么?”
听华宇新所言,屈钟鸣也转身面对着桑杰斯:“他们说的没错,从外星节开始,我们就惶惶不安,虽然多了两天节假日,可那天我们不担心,能跑到地球来设节假日,我们人类的安危还由自己说了算吗?现在看来,在这里只不过是又一个那样的世界。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们相信你们?而且我们躲在地下空间里,如果真的没有食物,如果真的没有水,恐怕连爬虫都不如。现在你告诉我,这些都能保证吗?”
桑杰斯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四个人:“你们说完了?说的没错,但这就是地下世界,归根到底要生存下来,然而,我们的生存基础在哪?粮食、水源、空气,外面本来有的,现在全没了,哪些可恶的厌氧生物占领了我们的家园。你知道为了救你们又死了多少人吗?你们是人,他们也是。不是为了救你们,他们本来能活下来。”
看着几个人表情变化,桑杰斯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在这种环境下,人是会变的,但是看起来我错了,人在,什么环境下都不会变,只会因为自己利益需求而改变。”
“你也是吗?”张潇然反问。
“我也是,不得不承认。只是如果有了使命,使命就是我们的责任,而我们的对手会把这叫做我们获利了。”
他跨前一步:“那么,你们认为你们有什么使命,有什么责任?人类现在的人数有限,我们都应该是使命人,也应该是责任人。”
“你是说让我们每个人,或者说所有幸存者都有牺牲精神,都像是战士一样吗?”华宇新凝视着桑杰斯:“你可能把人的可塑性看的太过了。事实上,就像是树,各种形状的木头可以塑造成各种东西,春秋时期,百家争鸣,各种树木,哪怕是弯脖子树,都能做成一个艺术品,都能成才,可要是在现在能用来塑造成什么?假如一只鸡一直吃的是饲料,或者米,当见到虫子的时候,它照旧会扑上去。”
“那只是可塑性,事实是,现在是生存,生存本就只有一条路,就是活着。现在你们可以下去了吗?”
“我早就知道,在别无选择的时候,多说什么都是徒劳。”王遂寒已经走到了洞口,抓住绳子,一点点向下爬,中途停下来左右看着,下面空间有些灰暗。
“咳咳。”他有意咳嗽了两声,没有动静,可能没有想象中的怪物。
又向下一段,再次试探,不仅咳嗽了两声,还将一只靴子扔了下去,还是没有动静,应该是没有怪物。
继续向下,上面传来华宇新的声音:“喂,王遂寒,你没事吧?”
“没事。”
王遂寒已经踩到了地面,小心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穿好鞋子,缓缓向前移动。
在绳子上,屈钟鸣一点点向下爬,王遂寒突然咳嗽了一声,屈钟鸣双手一抖,整个人瞬间向下坠去。
扑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王遂寒,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有怪物呢!”
“有怪物你还往下落?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落下来早被怪物撕了。”
华宇新和张潇然一前一后,很快爬了下来。
“几位,这是终于都下去了,听我命令,闭上眼睛。”桑杰斯说完,按下遥控器,瞬间里面一片明亮。
几个人听到桑杰斯说闭上眼睛,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过。
桑杰斯顺着绳子爬了下去,落地几乎没有声音,在几个人周围转了一圈。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张潇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仔细看着周围,在灯光下,这是一个崭新的模型工厂,他在大学的时候曾经见过。
“我的脚崴了。”屈钟鸣捂着脚脖子,一脸的痛楚。
“就你事多,懒驴拉磨磨唧唧。”
“不是你出声,我至于的被吓得掉下来吗?不是掉下来,我至于的崴了脚吗?”
“闭嘴,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对了,桑杰斯,我有一个问题。”
桑杰斯瞄了一眼屈钟鸣,才对张潇然道:“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们这里面没有危险?这有时候很重要。”
桑杰斯锁起眉头:“大部分时候我们面对的都是陌生的环境,没人事先告诉我们里面有什么,所以,我想看看你们会怎么做?”
“不对啊,桑杰斯,你这意思是我们要做的事很危险?而且还是未知的?”
听到王遂寒这么说,几个人都紧紧盯着桑杰斯,生怕错过一点变化。
桑杰斯依旧面无表情:“也可以这么说。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们做不到,食物和水就会不够用。所有的幸存者就只能活下来一小部分。也包括你们得家人、朋友。”
“有这么严重吗?”屈钟鸣被张潇然扶着站了起来,虽然只能用一条腿:“我这样不会成了拖累吧?”
桑杰斯扫了眼他的脚踝:“放心吧,只要给你打上一针,在几个小时时间内,跑起来没问题的。”
“不是麻 醉针吧?”
“怎么可能,要是麻 醉针,你根本就动不了。”
桑杰斯走到墙边,在光秃秃的墙壁上按了一下,墙壁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几个人,从没见过的机器。没想到在地下还有这么大的机器。
“只准看,不准碰,我们在这里以后吃的东西就全靠它了,它能把土转化成粮食。但一台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但加工机器零件的地方不在这里,这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代号食品。而且只许成功。”
“不会就是我们几个吧?外面可是有那么多六腿虫?”
“当然不会,你们只是负责和我们一起去相关车间生产零件并且运回来,一个零件也不能少,当然,还有随行保护安全的人员。那里同样是地下空间,只是那里没有氧气。我们可以用核动力来启动设备维持生产。你们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以为生产零件很容易吗?要做到又快又标准,那里的机器是否损坏了,我们还不知道,六腿虫智慧不低,我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事先去看一下,但通过无人机扫描,那里并没有六腿虫,机器设备也没发现有损坏,整个地下空间也很完整,所以,我们决定出其不意,直接去哪里。但在那之前,首先要在这里达到最高、最好的熟练程度,以保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任务。”
“低学历的人真的做不到吗?”
“说句实话吧,以前失踪的人有些不是去找食物了。”桑杰斯目光看向哪台机器。
其余几个人也都沉默了。
“这可能是最后一家可以找到的生产这种零件的工厂了,不成功便成仁。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任务。”华宇新立即说道。
“有点样子了。但是,还不够,要保证完成任务。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才会保证更大的成功性。一起说,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张潇然脑海中闪过自己在学校军训时候的画面,继而又想到自己外星节的时候,偷偷在A46工厂打工,在办公室里,每天中午也喊一阵口号,虽然内容不一样。
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些界限似乎都不那么明显了。
“末日不是地球的末日,是人类的末日。人类在地球就像是还在娘胎里的胎儿,我们还没有出生,看起来是我们出生晚了。”
桑杰斯呢喃着,突然提高了声音:“现在开始,只有两天时间,这是资料。那是4d打印机和电脑,你们可以使用。”
“桑杰斯,我有一个主意,或许我们可以很容易打败六腿虫,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张潇然走向桑杰斯。
“什么主意?”
“六腿虫既然害怕氧气,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制造氧气弹,这样就能轻易打败它们。”
桑杰斯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怎么才能保证氧气弹中的氧气对怪物有足够的杀伤力?”
“这样的小型机器人有多少?”张潇然指了指领口处。
桑杰斯摇了摇头:“太少了。不够用。而且制作起来很费力。”
张潇然讪讪地笑了笑,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们应该也想到了,是他多此一举了。
又想也不一定,古往今来,多少人当局者迷,又是多少现在看起来非常简单,古代人却一直不开窍的发明创造。
“对付哪些六腿虫,会不会招来外星人?我觉得它们可能是外星人放在地球上的,如果我们用了可以轻松对付它们的武器,外星人会不会再次进攻我们?”华宇新有些担心。一边翻着资料。
找工作的时候他就很烦这方面的工作,如今却不得不看这一大堆资料,头疼啊。他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都担心,前怕狼后怕虎,犹豫不决,那就什么都做不成,机会是必须抓住,才有机会做到,才有机会达到,而不是担心这,担心那,不是有一个什么定律吗,意思是如果一件不好的事有几率发生,那它总会发生,如果抓住机会解决掉,就不会发生了,就是因为那些犹豫不决,错失良机,才导致会发生。”王遂寒似乎回忆起什么:“事物都是变化的,既然总有几率发生,那就把它变成另一件事,就是那件事的几率了,也是别的几率了。但我不鼓励做坏事,因为那个几率就是所谓的不好的事儿,所以,人类才会有法律、道德。”
“是墨菲定律,从墨菲定律看电车难题,你会发现如果不做决定肯定会发生,如果做了决定也会发生,电车难题,就是有两个轨道上分别绑着一个人和几个人,一辆列车马上就要到了,你是决定改变轨道牺牲一个人,或者选择另一种?”屈钟鸣问王遂寒。
“这是事先知道,不一样。我们面临的情况是根本不会事先知道。而且人的属性不确定,不能只局限于那是一条生命而已。我问你当初外星人进攻的时候,氧气都没了,如果有很多人抢夺,你是自己放弃争夺?还是求生去争夺氧气?”
屈钟鸣的手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他埋下头,翻阅着资料。
“我来告诉你,你会去争夺,因为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在那次外星人的突然攻击中,我们活下来的人有多少不是这样的?”王遂寒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停留在桑杰斯身上。
桑杰斯面无表情,他本就是这里的守卫,才活了下来,外面的情况他没有经历过。
“的确很残酷,可现在一样残酷,我们的希望都在这里。”他指了指那面墙壁,墙壁后面是那台机器:“时间不多了,忘记过往,投入到新的工作中。我们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我们有不一样的地方。有更多的方式解决困难,挑战困难,而不是在面临困难时坐以待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他们手中的资料也在逐渐变薄。
可压在身上的重量却感觉越来越重,这方面知识他们之前接触的几乎没有。
“操作机器不是只要简单的操作开关就可以吗?”屈钟鸣有些不解地发牢骚。
“没那么简单,有些原件很特殊,需要重新设计,重新调整,甚至作出相应的原件,最主要的问题是万一机器损坏了,我们要是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就更糟糕了。有很多时候,时间的重要都不在当时。”
华宇新翻过资料的最后一页,锁紧眉头思索着,又重新翻阅起来。
“要对付厌氧菌,它们除了害怕氧气,还害怕抗生素,比如,我们熟知的青霉素、红霉素、头孢、甲硝唑等都可以,如果实验结果证明有效,我们可以将这些东西添加到子弹,或者它们的饮用水,甚至它们的食物里,虽然它们可能不需要进食。但六腿虫真是厌氧菌吗?”谭文雨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说:“即便是有效,我们没有多少这样的药物,只能到地面去搜索。但愿还没有被紫外线辐射掉。处于废墟之下,挖掘都成问题。”话没说完,已经走出去了。只有话语还传进了屋里。
“这些六腿虫似乎并没有总指挥,它们分散行动,每一只六腿虫发出信号,其他的就会向那里集结,它们只有被攻击的时候才会集结,进行反攻。”柳玄影已经用无人机观察了一段时间,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此。
“总会有弱点的。”秦铮铭习惯性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却没有落在桌面上发出声响:“时间紧迫,我怀疑它们是否也时间紧迫?六腿虫突然在地球出现,或许是为了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地球上有什么他们想夺取的东西吗?”
“可惜激光武器都没了,要是在这里有就容易多了。”
“激光武器也不是万能的,而且需要的能量也不小。我们现在能源有限,在这方面必须谨慎。这始终是我们生存的孤岛,是我们生存的家园,在这里打仗,我们每一分钟都是巨大的损失,而他们只不过死了几只六腿虫。”
“我们这几天损失并不大,我觉得这是好兆头,它们怕氧气,不敢来地下空间,这是我们的优势。”
“一切都在变化,防患于未然,如果它们进化到或者被改进到可以在无氧和有氧两种环境下生存,我们就失去了这片净土了。也不排除它们自身就有这种演变。时间才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财富,有句话是浪费时间等于图财害命,反过来一样成立,如果把对方的时间浪费掉,就毁了对方,如果把一个国家很多人的时间浪费掉,就毁了这个国家。如果把敌人时间浪费掉,就毁了敌人。这是人类,可六腿虫让我们知道,它们并不在乎时间。”
“可我们也不是机器。总是有浪费掉的时间的。”
秦铮铭望向窗外:“文字不再有魅力,才导致一切文化产业疲软,人们都是在复制过去,稍微改头换面,不断用今天改过去,用的也是过去的意思。只是提所谓的情绪价值。这就是创新?这就是人才?人们沉迷在情绪价值里,是这个世界的悲哀。是什么导致这一点?那里还有时间,连喘息都快被遏制了。我们曾经以为的文明不堪一击,而我们以为的弱肉强食,事实告诉我们,我们是错的,因为人死了,会被细菌吞噬,人活着,体内也都是细菌,它们弱,还是强?弱肉强食,只适用于同一种群。可人出生的时候没有强弱之分,如同一个土堆,顶部的土,也是土,可它在顶部而已。弱肉强食,不是人,不是生物,很大程度上也是这样。而现在那些六腿虫或许就是土堆顶部的土。”
柳玄影勉强点了点头,他似乎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
“还有一个办法,如果能量足够,可以用超声波。”
“这办法也早就想过了,但能量不够。设备都被摧毁了。”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少,官渡之战、牧野之战、巨鹿之战都是,在垓下之战,项羽四面楚歌,楚军情绪萎靡,我们也许也可以这样做。”
“这个倒是可以试试。”
秦铮铭站起身走了出去,柳玄影跟在身后。
在实验室里,那只被抓获的六腿虫呲着獠牙,一动不动。
“他死了吗?”秦铮铭看着那只六腿虫。
“没有,它好像知道挣扎不开,也知道外面都是氧气,就不挣扎了。”乔然走了过来。
“马上用不同频率声音刺激,看它有什么反应。”
乔然瞬间明白了,转回身走到一台机器旁,在音频输出端接上了一个输出器,将线拉到了玻璃间旁,输出器贴在玻璃上。
“不同频率的声音由低到高,最低频率0.0001Hz,最高10^12Hz,人耳能识别的最低20Hz,最高20000Hz,从最低开始。到了20Hz,我问的出去从远处看。还应该把它移动到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做实验。一定频率对周围仪器有损坏。或者将仪器搬出去。”
“柳玄影,叫人把仪器搬出去。”
“是。”
柳玄影拿起对讲机,按下发话键:“叫几个人过来搬东西。”
几分钟后,东西搬完了,乔然拿着遥控器,在屋子外通过玻璃看向屋内,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是最高的,世界最先进隔音材料,无毒,防霉。
“0.0001Hz。”
几个人聚精会神地看着,没有动静。
“0.0005Hz。”
还是没有动静。
“2.0000赫兹。”
还是没有动静。
“加到最大试试。”柳玄影有些不耐烦,这么慢得到猴年马月。
“先搞清楚个大概范围,再一点点试。”
乔然点了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觉得可以收录它们的叫声,或者频率,用它们的声音来引诱它们到某个地方,把它们一网打尽。”
“这倒是个好主意,之前光想着怎么打死它们了,竟然忽略了这点,还有一个办法,我们从小就学过一个故事,应该是寓言,《狼来了》,只要我们把它们的求救信号变成那个放羊娃喊的那句‘狼来了’,那些六腿虫就无法再有效聚集。这故事小时候说是不要撒谎,但这时候可以用来制敌。所以,一切关键在于怎么用,一切都是工具。时间也是。如果我们知道它们敌人的信号,或许还可以用反间计。”
“这办法好,我马上去办。”柳玄影转身跑了出去。
“折腾半天,白折腾了,既然那样可以,这实验就不要再做了吧?”乔然甩了甩手,她的手都有点麻了。
“还要进行,有备无患,万一这种办法对它们也没多大作用呢。”
乔然点了点头。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这些幸存者智慧不如某些人,可是我们也能想出很多办法。”秦铮铭略带调侃。
“我可不是臭皮匠。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呢。”乔然一脸不愿意。
“好,不包括你。”秦铮铭并没有计较这些。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听之后,那端是墨然的声音:“发现了一个还有活人的地方,距离我们这里六十公里,也是在地下,之前并没有发现。”
秦铮铭拿着电话走了出去:“马上去看一下,小心有诈,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墨然挂断电话,对身边的几个人说:“能够现在还活着,氧气储备不少,而且从扫描看,活着的人还不少,似乎是早有准备,会不会与眼星人,甚至其他外星生物有关?”
“还有武装,我们得加倍小心。”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曾经是人类家园的地面,一只只六腿虫用前爪和中间的爪子抓起石块、铁棍、水泥块、……,扔向了飞机,飞机的高度足够高,它们扔出去的东西砸不到。
它们在后面追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声响。
“这样下去不行,会把它们引到我们发现人的地方的,没等我们救援,它们就没命了。甚至我们也会没命。”杨熙看着下面不断追逐的六腿虫冲它们做了个鬼脸。
自从抓了一只六腿虫到了地下空间,它们似乎越加狂躁了。
“开火,看看能不能阻止它们。”墨然也端起了枪,瞄准了六腿虫。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成排的子弹扫下去,六腿虫丝毫没受到影响。
“真是邪门了,我就不信了。”卡蓝秀端起狙击枪对准了一只六腿虫的脑袋,子弹正中,那头六腿虫只是停顿了一下,凶狠地吼叫着再次冲了上去。
第二枪,瞄准了那只六腿虫的腿,嗖,咔嚓,那只六腿虫跑的过于快,一个跟头栽出去很远。只剩下五条腿,爬起来继续奔跑着追了上去。
“真是群疯子。”
“它们本来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