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面事件来得比预想中更快一些,首批疫苗打完两个小时之后,已经陆续有人出现皮肤溃烂病情加重的情况。
“畜生戴鲁维你还我孩子命来!”
瘦削的妇人抱着皮肤溃烂的孩子在学区主楼前哭得泣不成声,一有人靠近她就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都是你们!你们用假疫苗毒害我们!你们都巴不得我们死!你们都是畜生!畜生!”
戴鲁维从落地窗前看到下面混乱的情景脸色铁青。
“不是说了不能给孩子用吗!”
“下面那个是怎么回事?”
“抱歉,戴鲁维导师。”郝佳站在戴鲁维身后,脸色亦是难看。因为疫 苗的弊端,自己早早就通知下去一定要本着自愿的原则去接种,并一再要求优先青壮年,老人小孩因为免疫力低下的问题,不建议现在接种。
然而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传的,到了后面变成了他们抛弃老人小孩只想保留青壮劳力的版本。到后面接种现场冲进了一群老弱妇孺,一边指着他骂一边又抢着疫 苗,幸亏当场的地球联邦士兵反应够快才及时止住骚乱,但是仍然有一小部分疫 苗被他们抢走,甚至为了防止被他们追回,当场就打进了患者身体内。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还记得当时那些人表情,仇恨中带着讥讽,他现在想起来都又气又心痛。
“像这个孩子这样的,有多少?”
戴鲁维终究没有说更多,只是叹息一声,看着楼下哭闹的母亲被人强制带离。
“像这个孩子这样的,当时一共是32起。18个老人14个小孩。”
郝佳沉默一瞬又继续道:“出现这种不良反应的有6起,其中老人4人,孩子2人。”
“呼~也算不错了。”
戴鲁维吐出一口气,现在布克星每天都有数十万的人死去,这还是几座大城的统计,其他那些小城根本就没人做这些统计,真正死亡的人口只会比这个数字更高。
“想办法全推下去吧。”
“导师!?”郝佳震惊抬头,在他看来这个数据并不具有代表性,他们应该再多核实一下才是明智的。
“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核。”戴鲁维苦笑一声:“再这么拖延下去布克星的人都要死完了。”
“不打迟早要死。”
戴鲁维摸着冰冷的窗户叹息:“打了才有可能活。”
“疯子!真是疯子!”
纯白宫殿中,约书亚躺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夸张地伸出了手。
“戴鲁维那个家伙这么疯吗?他居然全城强制地打疫 苗,他是想当暴君吗?”
米塞德闻言转头看向约书亚投出的影像,只见虚屏中到处是哭喊叫骂的人,荷枪实弹的士兵见一个逮一个,队伍中像是医生的人对着还在哭喊的人伸手就是一针,然后像是丢个烂玩具一样的,转身又去逮下一个。
[“疯了!疯了!戴鲁维疯了!救救我们!无论是谁!求求你救救我们!”]
“呵,倒是挺像他的风格。”
米塞德轻笑出声。
“你现在还有心情笑?”约书亚不解地腾起身来:“戴鲁维疫苗的存活率可不低,你就不怕他会破坏你的计划?”
“破坏?”米塞德笑得漫不经心:“也罢,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这世界的怨憎仇恨,怎么也不嫌多。
鬼车在暗地里打了个冷噤。就在刚刚,那个叫作米塞德的人打了两个通讯,让他这个喜好恶意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他才知道,人居然还可以这样坏。
一个通话,让他们发出黄金屋已经研发出没有副作用疫苗的消息,他还记得他笑呵呵地说只是清水而已,怎么会有副作用时的淡然,让他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另一个电话打给了一个被叫作将军的人,说是霍都尔人造成的恐慌已经足够让他们被仇视,退居吟唱之森了,现在他们可以试着让别人知道合束新城的残暴。
他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仇视这个星球仇恨到这个样子。他想让他们死,但又不想让他们死得这般轻松,他甚至比某个人更加恶毒,虽然他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嘎~要不要先去告诉他们?”云晟他们现在还在合束新城,这个人手段太脏,他怕他们搞不赢他。
鬼车撅着屁股蠢蠢欲动,但是很快,那一株青黄相交的小树苗树叶哗哗的扇了一小下。
“怎么?你生气了?”
米塞德注意到小树苗的动静,心情很好地走到她身前。
“这是他们欠我的,不是吗?”
米塞德抚摸着两片嫩叶,语音温柔。
小树苗忍不住抖了抖。
鬼车呆愣地看着窗边的场景,小树苗生没生气他不知道,但他刚刚分明就听到一个娇嫩的女声。
那个女声对他说。
“别走。”
清朗的风吹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个穿着七彩服饰的老妇人静静地蹲在草地上,嘴边偶尔翘起一个小小的幅度,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大人。”泯镜才打算休息会儿,一转头就看见蹲在草地上静静微笑的老人。
“大人,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泯镜跑到老人身边,一低头果然看见老人复又变得七彩的眼眸。
“确实是有好事。”
熟练地接过泯镜身上死命要往这边爬的牙牙,老妇人心情很好地跟泯镜说了合束城发生的事。
“大人,这般开心吗?”在他们看来只有一半的成功率实在是太过低了些,让差不多一半的人去面对死亡这实在是一件很失败的事。
“嗯。”老妇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可在我看来,只要布克星人不曾完全灭绝,沦落为一颗死星,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大人.......”泯镜看着老妇舒缓的眉眼,叹息开口:“在您的眼中,布克星的人民算什么呢?”
不想让布克星灭亡,但是却又不在乎究竟有多少人存活。
“慈悲又无情。”泯镜看着老妇人柔和的眉眼,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某个人:“你们都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