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出玉看来,与人相处,不必过于计较小的摩擦和误会,和气生财才是长久之道。
“水东家能这样想,实在是太好了。”官差听了水出玉的话,明显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了许多。在他心中,若是水出玉揪住此事不放,他们官差队伍便是第一个遭殃的,如今水出玉如此通情达理,倒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官差大哥,你们今天过来是……”水出玉心中大概有几分猜测,但还是想听听官差怎么说。
官差连忙解释:“是贾姑娘送上门来道歉的,一大早便找上我们,态度诚恳,说是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上门,当面给你赔罪,我们才答应带她来。”他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贾瓣,对贾瓣勇于认错的态度颇几分赞赏。
倒是水出玉万万没想到,她原本以为贾瓣高傲的性子,很难低头认错,没想到竟然主动要求前来道歉。不过,水出玉也不打算深究其中的缘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转变的原因,既然对方有这份诚意,她也可以选择欣然接受。
贾母上前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对着水出玉行了一礼,声音颤抖:“水东家,昨日之事是我们不对,给你添麻烦了,小女平日里被我惯坏了,做事冲动,不懂分寸,闯下了大祸,如今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特地前来赔罪,还望水东家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水出玉闻言,连忙伸手扶住贾母,脸上带着一丝关切:“贾大娘言重了,邻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既是误会一场,说开了便好,何必如此。”
说完,她看向贾瓣,关心地问道:“贾姑娘身体可还好?听说你前几日身体抱恙,我这几日也甚是担心。”
贾瓣低头,不敢直视水出玉的眼睛,小声说道:“多谢水东家挂念,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不必过于费心的。”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带着一丝羞涩与尴尬,想来是对自己前几日的行为深感愧疚吧。
水出玉看着贾瓣今日这一身打扮,与那日判若两人,心中升起几分好奇,笑着问道:“贾姑娘昨夜不是在衙门里待得好好的吗?怎么今日一早,还特地换了一身新洗的衣服过来?”她语气听着轻松,似乎试图缓解现场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贾瓣微微低头,态度更加谦卑,轻声说道:“回水东家,贾瓣深知昨夜行为失当,给东家添了麻烦。今日特地前来道歉,自然是要以示诚意,原本想直接过来,但转念一想,衣着不整岂不是更失了礼数?那道歉也就显得不真诚了,于是恳请官爷允我回家更衣,再来向东家请罪,幸好官爷也是心善的,体谅我的难处,答应了我的请求。”
她恰逢此时微微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边上的官差,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贾姑娘这身新衣确实比昨夜那一身要得体多了,那就……”水出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还有别的话语要说吗?有话就直说吧。”
她这话一出,贾瓣与边上的官差都愣了一下。
若以那夜来瞧,贾瓣的心思和城府,自然是听不懂水出玉这“有话直说”的意思。但边上的官差门儿清,明白这水东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她早就知道贾瓣母女二人此番前来的目的。
可在这人情世故上,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反而失了面子。这也是生意场上和人际交往中约定俗成的规矩。
贾瓣面上依然恭敬,欠身说道:“东家谬赞了,贾瓣犯下过错,自知不可饶恕,绝不敢推卸责任,今日前来,除了向阁主表达歉意,贾瓣还愿意照价赔偿东家因我昨夜鲁莽行为所遭受的一切损失,还望东家能高抬贵手,原谅贾瓣的一时冲动与糊涂。”
贾瓣始终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水出玉的眼睛,她的声音仿佛浸了浓重的悔恨。
水出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在贾瓣身上游移,从她的头顶到脚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似乎想要从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中寻找到答案。
她在思考贾瓣态度转变背后的真正原因,是真心悔过?还是另有隐情?
水出玉深知人心复杂,在这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她学会了谨慎对待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
此时,水出玉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她的心中满是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贾瓣在不到一日的时间里,从初次见面时文静优雅的女子变得如此泼辣凶悍?而现如今,又仅仅过了一夜,她竟然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温婉可人,态度谦逊有礼。
与初次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系列转变发生得太快,让水出玉来不及反应。
贾瓣见水出玉没反应,咬了咬唇,犹豫着将事先准备好的道歉礼物拿了出来,抬眼看了一下水出玉,忐忑道:“为了表示我真诚的歉意,我特意准备了礼物,还望水东家喜欢。”
她冲着旁边的贾母使了个眼色。
贾母会意,拿着手中的篮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一层一层地打开,动作细致。随着篮子的打开,古朴的坛子露出真容,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贾母拿起另一个坛子,动作熟练地打开盖子,一阵诱人的酱肉香味传来。
“我家祖传秘制的酱肉,这酒也是我家自酿的,是我们一点心意,还请东家不要嫌弃。”贾瓣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端起两个坛子,走到水出玉面前,双手捧着坛子,微微弯腰,姿态恭敬。
水出玉瞥了一眼面前的坛子,伸着鼻子轻轻闻了闻。酒香醇厚,酱肉香气四溢,直往人的心窝子里钻,但是她却没有立刻回应,静静看着贾瓣一言不发的样子,眼神中快速闪过一抹思索。
贾瓣见水出玉迟迟没有反应,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