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扛走,不然一会她醒了,我们这一番布置可全完了,快走吧……” 水出玉的眼神突然黯淡了几分,望着身下那脸色苍白的贾珠,她眸中的担忧更盛了几分。
“嗯。”献君简短地应了声。他明白不能再耽搁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犹豫。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能睡醒。
献君还没来得及动,便感觉到身上扛着的人有了动静。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没过多久,那动静便越发明显。他的心一紧,暗道不好。想来是因为献君将他扛起来才引起了贾珠的不适,这样的姿势本就不好。
贾珠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但到底还不是个死人,竟然恢复了一些意识,她眉头微皱,明显是想挣扎起身。
时间紧迫,献君来不及多想,情况紧急,容不得他犹豫。他几乎没有犹豫,抬手就冲着贾珠的脖颈砍去。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响显得尤为突兀。
贾珠身子一软,原本微微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你下手轻点,别给我家宝贝弄死了。”水出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忙半蹲下身子,动作慌乱却又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贾珠的鼻息。
她的手指放在贾珠的鼻翼下方,眼睛却紧紧盯着手指,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微弱的气息。那气息,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断掉似的。
水出玉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她的身子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虽然那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若有若无,但总归是存在的。
水出玉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心中被悬着的大石压着,怎么都没法落地。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贾珠的心疼。
献君站在一旁,看着水出玉这般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嘀咕道:“我知晓分寸,你又何必这般担心。”
他微微撇了撇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明白水出玉对贾珠的重视。
他调整了一下肩上贾珠的位置,准备继续赶路,希望接下来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知晓个屁!”水出玉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睁得滚圆,狠狠地瞪了献君一眼,眼中满是愤怒与责备,“同性之间尚且不能完全齐心协力,男人的分寸与女子又怎能相提并论?你根本就不懂!”
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若你真知晓分寸,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了,你的动作太粗暴了,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她伸手指了指献君,越想越气,“你要是劲道再大点,人都能给你打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人家也是爹生娘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宝贝金疙瘩,不是给你这样糟蹋的!你糟蹋宝贝金疙瘩就算了……还手劲这么大!”
她骂得酣畅淋漓,恨不能立刻把献君打趴下。
他垂眸,不敢再直视水出玉的眼睛,默默承受着神女的压抑着的愤怒。
可惜,他们在贾家耽搁了太多时间,原想趁着夜色,快速赶回去,避开城中各处耳目。
可如今,计划彻底泡汤了。
城中的换防处带来了最宝贵的空隙已经错过,此刻,他们再无法利用这个绝佳的机会安全通过。街道上到处是巡逻的官兵,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行踪,陷入危险。
二人只能另寻他法,找一个地方落脚藏身,避开风头再做打算。
水出玉绞尽脑汁,思索着附近隐蔽安全的地方。
突然,她想到上回与小夭哥一起避难的绝佳场所,那里隐蔽性强,暂时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她向献君提议,去那儿暂避风头。
水出玉感慨万千,遥想当年,她身为堂堂神女,在天宫中享受锦衣玉食、钟鼓馔玉的生活。宫殿金碧辉煌,侍从如云,珍馐美馔、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可如今,时过境迁,她却沦落到这般田地。不仅要在深夜中东躲西藏,还要为找一个安身之所而发愁。
想到这些,她满心苦涩,刚想张嘴抱怨两句命运的不公。只见献君在前方不远处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动作迅速而隐蔽。
水出玉心弦震动,立刻意识到情况危急。她条件反射地滚到一旁的隐蔽处。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看,只见两个官兵打扮的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其中一人提着灯笼,昏黄的灯光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尤为惹眼。
二人步伐整齐,眼神警惕,细细查看着周围的动静。
水出玉有着特殊的习性,在云上房之外的地方她根本没办法睡觉。她可不是像寻常人那样只是单纯认床而已,而是只要离开了熟悉的云上房,就会陷入一种无法入眠的状态。
献君曾经对她的这个奇特习性感到十分好奇,忍不住问过她:“要是你离开了云上房会怎样?”
水出玉面色如水,平静地说道:“我一夜未眠,睁着眼睛,没有睡意,如同不需要呼吸一般,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俨然一副寻常便饭的样子。
献君光是想象着那副画面便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一夜,她都会像被无形的锁链禁锢住,困在清醒的牢笼里,得不到一丝睡意。若是有不知情的闯入者闯入她的视线,瞧见双眼圆睁、目光呆滞的她,只怕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与水出玉截然不同,在这种叫人煎熬的环境里,他倒是怡然自得。周围嘈杂的环境、不明的风险,都与他无关。
他靠着柱子,微眯着眼,轻靠在柱子上。后背与柱子的接触面给他带来一点凉意,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睡意上涌,便真真正正地入睡了。
他的呼吸逐渐平缓,脸上表情放松,不时有笑意在脸上化开。仿佛此刻不是身处危机四伏的藏身之地,而是在安稳舒适的家中。
夜色如水,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