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牺牲

一声枪响，袭击晏阳的凶徒被击毙了，晏阳却还是紧紧护着穆羽，刀随着凶徒跌落的重力被拔了出来，穆羽只感觉到滚烫的鲜血喷溅到自己身上脸上。

“小，羽。”

晏阳支撑不住，往下倒去，穆羽想要抓住他，却已经脱力，随着一起跌到在地上。

周围依旧很嘈杂，乔远帆带来的人在追捕那些凶徒，到处都是哀嚎声，穆羽被眼前的鲜红刺到眼睛发疼，她突然回过神来。

“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她声音里带着哭腔，还在颤抖。

“小羽，你别怕。”晏阳只觉得疼到了极致，但穆羽现在抱着他，这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

“你别说话，省省体力坚持住，救援一会儿就来了。”穆羽脱下自己的外套，按在他胸口处，给他止血。

“小羽，你也受伤了。”晏阳看向穆羽，她脱掉外套之后，发现她身上的血也染红了里面的衬衣。

“我没事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穆羽想生气，想发火，想问他为什么冲出来替自己挡这一刀，但刚说了这句话，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

“你别哭，我不危险，没事儿的。”看到穆羽的伤，看到她落泪，晏阳忍不住心疼了，甚至比自己胸口这个伤口还要疼。

穆羽抱着晏阳，尘封已久的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师父，你怎么样？”

穆羽看着浑身浴血的师父，那把带血的刀还插在他后背，穆羽只觉得浑身冰冷，看着师父渐渐涣散的眼神，害怕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羽，师父没事儿，师父就是得保护你啊，师父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唐家兴说完这句话，开始大口喘气。

“师父，你坚持一下，还有师母在等你呢。”穆羽把师父抱在怀里，拼命揉搓着他慢慢失去温度的手。

“你师母，小羽，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你师母。”

“师父，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和你学呢，你别走好不好，救护车马上就到了。”穆羽嘶吼着。

“小羽，当警察第一天，我就做好要牺牲的准备了，能换你以后好好生活，也挺好的。以后千万别再这样冒进了，师父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警察，其实能让你当我徒弟，也是我的幸运。还有，就是这幕后的凶手，一定要找到。”

唐家兴说的很艰难，穆羽含着泪慢慢听完。在师父合上眼睛的一瞬间，眼泪瞬间涌出。

她不记得之后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她几乎已经丢失了那两天的记忆，直到师父的葬礼完成，她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小羽，你怎么样？”

“这位女士，我们要带伤员回医院，麻烦您送一下手好么？”

穆羽这才发现，她紧紧抓着晏阳的胳膊，而一旁的乔远帆轻轻地把她拉起来。

“我没事儿，那些人，都抓到了么？那个主谋，他肯定知道什么。”穆羽有些慌乱地看着乔远帆。

“都已经抓到了，一个都没跑，你放心去医院。”

“有没有其他人受伤？俊宏呢？”穆羽想到，蓝俊宏刚才也加入战斗了，现在这些事情才一点点回到自己脑海里。

“他受了些轻伤，那边的护士已经在给他处理了。”

“我上这辆车。”穆羽看到晏阳被抬上了救护车，她跑了几步，也钻了进去。

“这位警官，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还在流血。”一个小护士坐在她身边。

“你们不用管我，看看他怎么样了。”穆羽看旁边的护士麻利地给晏阳戴上氧气罩，然后开始做一些简单地处理。

“小羽，我有话和你说。”仿佛是护士弄疼了他，晏阳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你会好的，有什么事儿，等你好了再说。”穆羽不敢听，她不想再一次失去好朋友，又一次是为了救她。

“你别有心里包袱，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让你想到了唐哥？”晏阳抬起了手，想要抓住什么，穆羽赶忙把手伸过去。

晏阳的手冷的吓人，穆羽感觉自己的心也冷了一半。

“我不怕，你和我师父不一样，你会好的。”穆羽这么说，像是要自我麻痹一样。

“我就是不想你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虽然放下了，但依旧很怕你会受伤。我就后悔，从前我什么都没说，就只想等着，等着你什么时候注意到我。但没想到，却等来了邱枫，我有时候真想把你抢过来啊，但是我抢不过，那就放弃好了。”

“你别说了。”穆羽只觉得晏阳用力握着自己的手了。

“我没有什么所求，只想你好好的，但是我大概看不到你嫁人的那天了，也好，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笑着看你成为别人的妻子，虽然我从来没有这个资格。但是请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晏阳说着，也落下泪来。

“你不会有事儿的，你不会有事儿的。”穆羽捂着嘴，失声痛哭。

她只觉得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了，穆羽不敢去看晏阳，只是再没听到他说话。

“快，马上送抢救室。”救护车一停，就有急诊的医生推着病床等待着。

穆羽冷冷地站在那儿，自己做了这个职业之后，到底要经历几次这样的生离死别。

“小羽，你怎么样了、快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穆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满脸泪痕的卿泉。

“我没事儿啊，这很多不是我的血。”穆羽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那么不真实。

“我听说了，小亮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来医院看看你。你的伤口这么多，还在流血，和我去处理一下。”

“你知道么？刚才那把刀那么长，他就冲过来替我挡了，我当时已经没力气了，我躲不开的。”

穆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脑海中，师父和晏阳的身影反复出现，他们都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把刀。

“你别乱想了，现在医生正在抢救晏阳，你这么哭的话，他就再回不来了。”卿泉小心翼翼地安慰穆羽，避开她身上的伤。

“您这些刀伤得处理一下了，不然会发炎化脓的。”刚才送他们来的护士安顿好晏阳之后，就跑过来查看穆羽的情况。

“他怎么样了？”穆羽抬起头，看着护士的白衣上也沾染了一朵朵鲜血。

“现在还在抢救，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的伤也很严重，不处理好，那里面的那位警官不就白受伤了？”

护士有些急，她生怕穆羽就这么自暴自弃了。

“我去处理伤口，我会好好查案，把这案子的真凶都揪出来。”

“我给你带了衣服，你这一身衣服太吓人了。”

穆羽打开了手机，有好多人在问她的情况，但唯独没有邱枫。

她把邱枫的对话框打开，里面的好几条信息，都没有收到回复。

“小羽，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儿？你这种行动怎么不和队里汇报呢？现在文队和你生气。”

穆羽看到赵宇霆打发来的语音请求，接通了之后，就听到这么一连串的询问。

“我没事儿，人带回去了么？谁来审？”穆羽不想知道别的，她为什么不和队里汇报，汇报了之后会怎么样？队里有内鬼，她不知道是谁，汇报了一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自己什么都抓不到，不如就这么孤注一掷。

“现在省厅介入了，新来的总队长亲自来抓这个案子。”

“是谁？”穆羽心中一惊，她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

“孟云天，孟总，不知道你听说过没，他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孟云天。”穆羽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她知道，她见过他的妻子柳寒烟，没想到现在他升职到了省厅，还成了总队长。

“以后这件事就由他来全权负责了，刚才他还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说如果好一些了，他想见见你。”

“我没问题，但是先等晏阳的情况平稳了再说。”穆羽想到晏阳，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我们已经和晏阳的母亲说了，老人家身体不好，已经有女警陪同着往医院赶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你安慰一下吧。”

穆羽能听得出来，赵宇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

“好，就这样吧，我先去看看。”

“小羽，你要去哪儿啊？医生让你现在好好休息。”护士刚给穆羽处理完伤口，就急着要出去看看情况。

“我得去看看晏阳那边抢救结束了没。”

“你先把衣服换了，别人都在看你呢。”

穆羽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血，她这时候还在意别人的眼光么？

“小阳。”

这时候外面爆发出声哭声。

“晏阳怎么了？”

卿泉这时候根本就拦不住她，被她推了个踉跄。

穆羽停住了脚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坐在地上，旁边的两名女警蹲在旁边安慰着。

“医生，晏阳怎么样了？”穆羽有些不敢相信，当年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闪现。

“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失血过多，造成多脏器衰竭，没有抢救回来。”

医生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穆羽只觉得浑身冰冷，后退了几步，被卿泉一把扶住。

“穆羽。”

她在昏迷之前，听到了卿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