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责任
“你怎么样？”
穆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卿泉焦急地握着自己的手。
“我没事儿，就是太累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晏阳。”
穆羽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晏阳的葬礼什么时候办？我得去看看他妈妈。”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怎么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你是为了案子不要命了吧？你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现在你得好好休息。”
“所有人都在努力，现在所有事情马上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那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医生让你在医院调养几天。”
“霆副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们交代了没有？”
“我去给你们打点水。”卿泉看他们要聊工作，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现在我也不知道情况，你这直接昏睡了两天，孟总还说要见你呢，文队和他说了，你现在还在医院，他让你好好休息，等养好身体再讨论案子。”
“晏阳的事情。”
“这件事儿你别操心了，自己都成这样了，我已经叫医生了，一会儿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都是我害了晏阳，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
“晏阳的事情，局里会给他做好善后的，你也别太自责了，毕竟我看你因为家兴的事情，都自责了那么多年。”
“醒了？我来给你看看。”
穆羽的主治医生走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那你先做检查，我去殡仪馆看看，告别仪式在后天，到时候局里的领导也都会到场。”
“霆副队，能等等我么？我想去看看晏阳的妈妈。”穆羽记忆的最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哭泣，她不知道老人会不会埋怨她，但她必须去看看。
“医生，她可以么？”赵宇霆转身过去看医生怎么说。
“她就是劳累过度，如果能保证休息，也是可以出院的，过几天再回来复查一下就可以了。”
“霆副队，我要出院，现在这么多事儿等着处理，我不能就窝在这医院里。”穆羽有些心急。
“你可以出院，但不能劳累，明白么？”医生尽职尽责地劝说。
“好，既然医生这么说，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先带你去殡仪馆。”
殡仪馆穆羽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遇到命案，少不了要往这儿跑。这样的心情，也不是第一次，师父去世的时候，她脚软到几乎站不住，更是希望师母可以骂自己一顿，但师母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那个曾经经常叫她去家里吃饭的女人，让自己感受到家的温暖的女人，当时却不想看到她。
以至于后来，她每次于看师母的时候，都是悄悄地把买来的东西放在门口，她没有勇气见到师母，现在更是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晏阳的妈妈。
晏阳的母亲呆坐在大厅的座椅上，旁边有一个女孩子陪着。
“阿姨。”穆羽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然后蹲下来，握着老人家的手。
老人却是愣愣地盯着远方，对穆羽的声音没有丝毫反应。
“你是我表哥的同事么？”
女孩儿开口了。
“是的，你是晏阳的表妹？”
“你别见怪，我大姨这两天就是这样的，我们就轮流来陪着，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表格的牺牲，不是故意不理睬你的。”女孩儿解释。
“怎么会，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家也不会变成这样。”穆羽红了眼眶。
“你是穆羽么？”女孩儿猜测。
“你知道我？”穆羽没想到，晏阳的表妹竟然知道自己。
“是啊，我哥和我说过的，他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刑警，他就是被你的勇敢所折服的。”女孩儿说着，也落下泪来，但看到旁边晏阳的母亲，又赶忙把眼泪都擦掉，似乎是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她。
“他，是这么说我的？”穆羽的心一阵阵抽痛，她不敢想象自己在晏阳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是的，我和我哥走的比较近，从小基本上是一起长大的，他以前都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孩子，我大姨还有些担心来着，就怕他会不会不喜欢女孩子。没想到上班没几天，就经常和我提到你。”
“我不值得他这样做。”
女孩儿似乎猜出了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要对喜欢自己的人有所回应。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儿，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你如果不喜欢，是可以拒绝的，没有谁对谁错的。就像我哥这样的事儿，他只是完成了一个警察该做的事情，你不要自责。”
女孩儿把穆羽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你们放心，以后阿姨就是我的责任。”
这时候晏阳的母亲慢慢转过头来，仿佛对焦了好久，才看清楚穆羽。
“从小阳选择当刑警的那天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
她慢慢开口，说的却是铿锵有力。
“但还是忍不住要为他牵肠挂肚，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我都会提心吊胆的，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怕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后来他搬出去住了，索性也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出任务，慢慢的，我不想再收到什么信息，我知道没有任何消息就是好消息。”
老人家说到这儿，落下泪来。
“阿姨，这次都是因为我，晏阳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的。如果您有气，就把气都撒我身上吧。”穆羽爆发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她伏在老人家的腿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要怪你呢？他能保护你，说明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我很为他骄傲。”
穆羽止不住地泪流。
“你怎么忍心怪你，他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我怎么忍心怪你。”
穆羽觉得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头。
“可是我心里过不去，我师父去世之后，我就想这样要保护所有的人，我有时候会冲动，但是晏阳一直在包容我，我有时候真的是在肆无忌惮地糟践他对我的感情。”穆羽想到过去的一幕幕，包括自己对他的拒绝。
“你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包括小阳的选择，他既然这做了，那就是值得。”
穆羽愣愣地看着老人家。
“傻丫头，如果你不安心，那就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我本身也有病，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小阳团聚了。”
“大姨您不能这么说，我妈去的早，如果不是您时常照顾我，我早就被我爸打死了。”女孩儿也哭了。“大姨，我会照顾您的，我也是您的女儿啊。”
“阿姨，我也没有妈妈，以后您就是我的妈妈。”
“好好好，我还赚了，这多了两个女儿。”
“阿姨，您放心，我们市局的所有警员都是您的儿女，有什么事儿您和我们说一声就行。”赵宇霆一直在旁边听着，现在他作为晏阳的领导，得表个态。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没事儿。”
“霆副队，我能去看看晏阳么？”
“后天告别的时候看吧，现在遗体在冰柜里，还没有化好妆，我怕你受不了。”
“好吧，我准备去见孟总。”
“小羽，你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可以么？”
“我可以的，现在如果不把这个组织端了，我对不起的人可就太多了。”
“如果你可以，我现在就帮你联系孟总，孟总那边要成立一个专案组，让你带几个人过去，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就带蓝俊宏和柴咏去，就他俩够了。”
“好，都由你，剩下的队员都给你备着，你如果需要。”
“霆副队。”
“怎么了？”
赵宇霆准备出去打电话的时候，穆羽喊了他一声。
“后天晏阳的告别仪式，他回来么？”
穆羽现在非常想见到邱枫，有一肚子话想和他说，但知道他现在在执行很重要的任务，自己不能拖他后腿。
“这个我不知道，我和他也没有联系，现在知道他在哪里的人，恐怕只有文队和沈局。我权限还不够，这种机密我不知道。”
“好。”穆羽转过头去看了看晏阳的母亲。
“你有事儿就去忙，不用记挂我。”老人家挥挥手。
“好。”穆羽转身跟着赵宇霆出了殡仪馆大门。
“你是穆羽么？”
穆羽看着赵宇霆去打电话了，这时候有一个陌生男孩儿走了过来，他好像是早就在这儿等着她了。
“这个东西是晏阳哥托付我给你的，这等同于他的身家性命，你一定要保管好。”
“你是谁？是晏阳的线人么？”
“我是谁你别管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和你成为了对立面，你对我也不要手下留情，毕竟我做了那么多坏事儿，也该受到惩处。但是如果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男孩儿看了看已经打完电话往回走的赵宇霆，转身骑着自己的摩托车离开了。
这摩托车，那天晚上穆羽见过，这个男孩儿似乎也很眼熟。
“孟总说了，现在让你过去一趟，带上你选的人，他要亲自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