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屏幕暗了下去，新闻发布会的喧嚣也随之消散。
彭小雨关掉电视，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她伸了个懒腰，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温暖的金色。
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吴琛答应会处理一切，她终于可以暂时卸下肩头的重担。
彭小雨踢掉拖鞋，一头栽进柔软的床铺。
被褥间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明天还要上课，作业还没写完，养父那边也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但这些琐碎的烦恼，此刻竟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普通人的生活，原来这么奢侈。
她翻了个身，抱住枕头，意识渐渐模糊。
4月21日。
姜淮哲迈步走下警局门前的台阶，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眼。
他抬手遮了遮，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弧度。
门口早已候着十几名黑衣小弟，见他出来，齐刷刷低头：“姜少！”
姜淮哲没急着上车，而是转身对着警局大门狠狠啐了一口：“丢你老母！有种再关我四十八小时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几个路过的市民吓得加快脚步。
“这两天发生什么了？”他扯松领带，眼底翻涌着暴戾。
小弟凑上前，压低声音：“曹少爷被那个姓吴的差佬打住院了，现在还在ICU……”
姜淮哲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一把揪住小弟衣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什么？”
“曹、曹少被一个警察打了……”小弟冷汗直流，“肋骨断了三根……”
曹轩知道太多。
如果他扛不住审讯……
“找几个人混进医院。”他松开小弟，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让他永远闭嘴。”
小弟浑身一颤，连忙点头。
“还有，”姜淮哲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金属盖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叮”声，“之前抓到的那个婊子呢？”
“也被警察带走了……”
火苗“噌”地窜起，映亮姜淮哲扭曲的笑容：“看来有些人并不是很懂得遵守游戏规则呢。”
他翻出手机，屏幕上正是彭小雨的学生证照片——女孩扎着马尾，笑容干净得刺眼。
“去香山理工。”姜淮哲拉开车门，眼底泛起血色，“我亲自去慰问一下咱们的好员工。”
*
今天出门前，彭小雨注意到去往学校的路上有很多警察在附近巡逻，交警也来了不少，一边指挥交通一边关注着附近发生的事情。
早上第一节课是高等数学，彭小雨最头疼的科目之一，有时候在图书馆坐一下午，一道题也写不出。
这种挫败感很强的事情，彭小雨向来没有动力坚持。
班里的同学一如既往，讨论着最近的热点事件，说到第二起命案时，有人扬言说一定是模仿犯。
看着这群人纯真稚嫩的脸，彭小雨生出了格格不入的错觉，似乎自己与他们之间出现了隔阂，她忽然觉得像他们这样无知无觉非常幸福，社会上的残酷和阴影里的邪恶他们还是少知道的好。
课上到一半，有个人在教室门口露出半边脸，竟然是彭小雨的弟弟。
他怎么找来学校了？
彭小雨心惊，她本来不想出去，毕竟对于这个非血缘关系的弟弟，她非常的厌恶。
弟弟的脸半掩在教室门缝后，额角带着淤青，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校服领口皱巴巴的，像是被人粗暴地拽过。
他的眼神里透着恐慌，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说：
“救救我。”
彭小雨的指尖猛地一颤。
她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她死死攥住笔杆，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位同学！”数学教授皱眉看向门口，“你找谁？”
弟弟的身影一晃，突然被人拽开。
紧接着，教室门被完全推开。
“抱歉啊教授~”
一道慵懒带笑的声音响起。
姜淮哲斜倚在门框边，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转着车钥匙，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温柔的轮廓。
“我来接女朋友下课。”他歪头一笑，目光直直落在彭小雨身上，“小雨，怎么不看我？”
教室里瞬间炸开窃窃私语。
“卧槽！又一个帅哥？”
“之前是陈叙学长，现在又是谁啊？”
“彭小雨到底什么来头……”
彭小雨的血液仿佛凝固。
姜淮哲的笑容越发明媚，可那双眼睛里却翻涌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慢悠悠地走进教室，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像是倒计时。
“怎么？”他在彭小雨桌前停下，俯身撑在她的课桌上，“几天不见，装不认识？”
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烟草气息，本该是令人心动的暧昧距离，但彭小雨却害怕得要死。
“你认错人了。”彭小雨声音干涩。
姜淮哲低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宝贝，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他的拇指在她唇上重重擦过，力道大得几乎要蹭破皮。
“走吧。”他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你爸妈还在车上等呢。”
彭小雨抬头，透过窗户看到教学楼下的黑色奔驰——养父母正被两个黑衣男人按在后座，满脸是血。
姜淮哲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彭小雨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将她从座位上拽起来。
课桌被撞得歪斜，笔记本“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这位同学！”数学教授拍案而起，“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教室前后门突然被踹开，五六个纹身壮汉冲了进来。
为首的黄毛一脚踹翻讲台，老教授踉跄着后退，眼镜摔碎在地。
“老东西多管闲事！”黄毛揪住教授花白的头发，狠狠往黑板上一撞。
咚！
粉笔灰簌簌落下，血从教授额头蜿蜒流下。
教室里瞬间乱作一团，女生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都他妈闭嘴！”姜淮哲厉喝一声，随手抄起口袋里的折叠刀抹向站在他身后一名女生的脖子。
扑哧——
血从脖子涌出。
女生捂着脖子瘫坐在地，想发出声音，嘴里冒出大量的血。
彭小雨拼命挣扎：“你疯了！这是学校！”
“学校？”姜淮哲狞笑着拽她往外走，“老子今天就是在这儿办了你，你看谁敢放个屁？”
走廊上早已清场，两个马仔正把昏死的教授往消防通道拖，地板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奔驰车门大敞，彭小雨被粗暴地塞进后座。
弟弟被按在角落，左眼肿得睁不开，见到她时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