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子笋馅、枣栗馅包子,一碟子乳糕,一盅七宝五味粥,一碗馉饳,摆放其上,冒着冉冉热气。
宋少凛,一双木著夹着一只笋馅的包子,看到二人进来,停在半空中。“这位是?”他疑惑地问道。
白洛颜拉过白云初的手臂,福了福身子,眉眼带笑地说:“这是我庶妹白云初。”
他红润的脸色变得阴冷,冷淡地说:“是内妹啊。”
沈白凤阴阳怪气地说:“青岚县的县衙如今是这么不作为的吗?”
白云初瞟一眼白洛颜,她的脸色甚是难看。白云初虔诚地说:“老太太,宋太尉。衙门说了,刑罚期限已满,我能归家。”
“家?好一个归家?少夫人的心真是大,不记前仇旧恨!”他提醒道。
白洛颜瘪了瘪嘴,将白云初勇上天虞山替她采摘天香豆蔻的事迹说与宋少凛和沈白凤听。
听罢,他才对眼前这个白云初有改观,开始重新审视这位不速之客。他起身,展露笑容,指了指桌面上的早膳点心,邀请说:“内妹,不如和我们一同坐下,品尝早膳?”
白云初脸上浮现一丝红云,推诿说:“我肚子不饿,姐夫,老太太,你们享用。云初不便叨扰。”说完,躲闪着准备退下。
白洛颜却一把拦住她,拉着她的手腕,落座在宋少凛身边,自己则坐在她旁边,笑盈盈地说:“包子不够吃,我去后厨催他们再蒸一笼。”
白云初缓解羞怯的神色,拿起木箸,夹了一个枣栗馅的包子,轻咬一口。
他见状,主动起身为她舀一碗七宝五味粥。宽心地说:“内妹,尝尝这粥,齁甜。”
宋少凛用白洛颜的鎏金芙蓉碧瓷碗替白云初盛粥。白云初不解,拿着瓢羹不断地搅拌粥。
此时,一道瑶池仙乐方屏后,宋言婧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一身玫红色彩绣锦霞软烟罗春衫格外扎眼。
宋言婧精眸微睁,扫视一圈周围,定神在白云初身上。“哦?嫂嫂的庶妹也在啊。我听说这七宝五味粥格外香甜,你怎么不尝尝?”
白洛颜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忽觉不对劲。白云初舀起一勺子粥,含入口中。白洛颜对她使了使眼色,无奈白云初已经将粥喝了一勺。
白云初眉头微蹙,顿觉腹痛难忍。她一手捂着发胀发疼的肚子,另一只手扶着坚硬的桌角,嘴里吐出一滩鲜红的血液。
宋少凛一惊,忙追问:“内妹,你这是怎么了?”
白洛颜脸色乍变,突觉事态不对,怒斥,“别动,云初中毒了。碧瓷碗有毒!”
一旁婢女雪茶赶忙奔到白云初身边,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白云初。
“雪茶,快去鸿升堂请许叔微大夫!这里我来处理。”白洛颜当机立断,拯救白云初于水火之中。
她快步走到桌边,拿起底部残留一点羹汤的鎏金芙蓉碧瓷碗。她先查看碗的底部,再摸了摸碗边沿,继而摸了摸碗的内壁。
将手指放在鼻子底下轻嗅,肯定地说:“这碧瓷碗被人动过手脚,内壁涂了西域的曼陀罗花毒。”
宋少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嘀咕说:“鎏金芙蓉碧瓷碗是来自宫廷中的贡品,经过严格的审验,怎么可能涂毒?”
她暗自思忖良久,得出结论,“肯定是有人在早膳前一刻动了手脚。”
宋言婧撩拨一下鬓边的乌发,嘟囔说:“我刚进来,肯定不是我。”
她呛了一句,“我又没说是你?莫不是你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太太,你看她这张嘴,能把人给淹死。”宋言婧将目光投向沈白凤,希冀她能帮她说话。
沈白凤眉眼一转,瘪了瘪嘴,说:“哼,这般恶毒贼人,定要将她擒住。敢对太尉下毒,真是胆大包天!”宋言婧一听,眉目一抖,吓得瑟瑟发抖。
他倒是明事理,叹一口气,说:“罢了罢了,我现在无碍,不追究了。可怜了内妹。”
她忙上前,轻抚他的胸脯,宽慰道:“太尉莫急,许大夫医术高明,云初不会有事的!”
她捏紧拳头,指关节嘎嘣嘎嘣响着,咬牙切齿,恨恨地说:“下毒的歹人,若是被我擒住,非要让她下油锅!”说完,故意用狠毒的眼神望了一眼宋言婧。
宋言婧觉得周身冰冷,好似坠入冰窖一般。为了避嫌疑,早早地借故离去。她福了福身子,说:“老太太,嫂嫂,我闺房还有点事,言婧先行离去。”
澜月阁,婢女雪茶站立在白洛颜背后,将乌黑鬓发间的金簪摘下,不解地问:“今日在清韵堂,明明是宋言婧下的毒,少夫人为何不揭穿她?”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宋言婧针对的是我,并不是我庶妹。”她分析说,“我早就注意到宋言婧春衫袖口沾染的曼陀罗花粉末,我怎不知是她下毒?宋言婧没有害到我,我们这么揭穿她,岂不是引火烧身,费人口舌。”
“可惜二小姐,替你挡了一灾。”雪茶嘟囔着。
“哦,对了,云初身子如何?大夫来看过没?”白洛颜关切地抓握住她的柔荑问道。
“回少夫人,许大夫会诊,替云初小姐解了毒,现在服了药,应该睡下了。”雪茶轻叹一口气。
“这就好,真是担心死我。”她抚摸着平滑的青丝。
“少夫人,你就是太会为她人着想了。要是今天毒害的是你,后果不堪设想。特别是姑爷,肯定急坏了。”雪茶设想道。
“哪里有这么多的如果呢。公子他前朝事务繁忙,哪里管的了我们闺中冤事。”她淡淡叹息。她望着这房间,方寸之地,却将她的身和心都困在这里,无法挣扎,无法逃脱。
她望着铜镜中日渐憔悴的容颜,不禁哀叹,时光如梭,岁月无情。她抚摸眼角的一丝细纹,甚是感伤挂怀。
“我们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不能再让宋言婧先一步算计毒害我们了。”她警惕地说。
“是,少夫人,奴婢一定盯牢她。”雪茶小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