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森林的列车沉默不语,只是平稳地行驶着,冷漠地掠过山岭与河谷。我坐在靠窗的双人座上,眼睛一眨不眨,任由风景稍纵即逝。终于忍不住拿出相机记录下旅途中的一瞬,我又撕下一页信纸,借了邻座的笔,开始给你写起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孤单的旅行结束之后,我还是要和你分享这一切的,但我就是要把照片洗出来,再夹到信纸里,最后贴上邮票盖上邮戳寄到你的身旁。你会看的吧,看那些我们不得不分开的日子里,我所见到的人与事里如何浮现着你的影子。
我们彼此问过,两人之中,谁是情绪稳定的呢?“肯定不是你,谁会在陌生男人面前哭啊。”而我极力争辩着,”你才不是陌生男人!”信任是从何处油然而生的呢?我也不想追究了。但那并非是我第一次借着酒精向人倾诉。我应该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的,毕竟去年的夏日里,他听闻我在借酒浇愁,要跨越半个城市来安慰,被我断然拒绝了。
天际线是如此遥远啊,而我最多幻想过,自己是一只走在天际线上的蟑螂。即使是蟑螂,走在天际线上了之后,也一定与众不同了吧。我说我相信真爱,这话不完全准确,相信真爱存在如同相信哥德巴赫猜想可以被证明,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之间那道细微而渺小的区别,是天与地的边界。天际线看似可以观测,实际无法触及。
你说我的文字好像节奏优美的摩尔斯电码,我说没想到那种刻意追求的音韵性真的能被看出来。心脏在颤动,居然会有人觉得长音与短音的敲击组合也能是浪漫的。但那确实是我正在编织着的布匹:一匹不加过多雕饰却行线复杂的布。所以就把这匹布送给你吧,带着我的思念。
我和很多人知会过,要把共同的经历书写下来,作为过去的注脚。但是野心勃勃的开始总是无疾而终,于是在你面前,这话就没有出口了。毕竟你很在乎承诺。话虽如此,我现在就在即兴演奏着,你我都沉浸在黑暗中,聆听着音符的舞蹈与我的哼唱。我感受到你的触碰,也回应以八度跳音的激昂。
并非是我厌恶谈论离开的可能性,而只是不忍去想象离开你罢了。以前也曾有人以”离开“威胁我,得到的只是淡然的回答:“那就分手吧。”太阳系可以没有冥王星,却不能没有太阳,不论对于地球的成长还是星系的存在。
你会陪我向天际线走去吗?我知道,你会的。在平流层的高空,万物都平静了。风声喧嚣,云团萦绕,我听不清你的声音,却能看懂你的唇语。谢谢你陪我不虚此行,陪我一起实现疯狂的想法,沐浴在彩虹中,披着朝霞。
那么,就让我们之间的摩尔斯电码暗语,叫作“我喜欢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