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机械战仪
夏秋的铅笔在物理试卷上划出一道裂痕。
那道裂痕太过笔直，像是有人用尺子量着切割出来的。他盯着试卷右下角突然出现的黑点——那不是墨水渍，而是一个正在吞噬纸张的微型虫洞。
"又来了..."夏秋下意识推了推眼镜，镜片突然变得滚烫。最近三天，每当这种异常现象出现，镜框就会发烫警告。他悄悄按住太阳穴，那里有根血管正在突突跳动，仿佛要钻出皮肤。
教室的日光灯突然频闪，在第十七次闪烁时，夏秋看到灯管里蜷缩着一个人形阴影。那影子对他比划了一个古老手势：右手拇指压住无名指，其余三指笔直竖起——三上人递交战书的标准动作。
"夏秋同学？"物理老师敲了敲讲台，"请回答玻尔原子模型的三个假设。"
粉笔灰从讲台飘来，在夏秋课桌上组成蜂鸟图案。他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刮出尖锐声响："老师，我需要去医务室。"
走廊的应急灯全部亮起，把白色墙壁照成暗红色。夏秋数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第七步时转身，看见消防栓的金属表面映出两个自己——其中一个没戴眼镜，额头上浮现出淡蓝色战纹。
"根据《战仪法典》第3章第7条。"机械合成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挑战者编号M-707，申请与夏秋阁下进行丙等晋升战。"
夏秋后背撞上墙壁，瓷砖突然变得像海绵般柔软。一只银白色机械臂穿透墙壁，指尖夹着鎏金战书。那战书用三上人的量子语书写，每个字符都在空气中灼烧出细小火花。
"我拒绝。"夏秋攥紧眼镜架，"根据战后保护条例..."
机械分身突然完整浮现，它的面部是不断流动的水银，胸口嵌着青铜色蜂鸟徽记。当它单膝跪地行礼时，夏秋看清徽记缺了右下角的羽毛——和应柔实验室那块化石完全一致。
"战书已递，礼仪已成。"机械分身的声音突然带上人类情感，"阁下若避战，我将按规则摧毁半径五十米内所有生命体。"
操场上的梧桐树突然全部开花，花瓣在接触地面的瞬间金属化。夏秋听见教学楼里此起彼伏的惊叫，他的镜片开始出现蛛网状裂纹。透过裂缝，他看到机械分身体内有七个量子核心在旋转，排列方式恰好构成北斗七星图案。
"一点武器，白虹。"夏秋念出武器真名时，眼镜终于爆裂。无数镜片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他额头上完全觉醒的战纹。那些湛蓝色的线条正在他皮肤下流动，如同活物般向脖颈蔓延。
机械分身突然静止，水银面孔凝固成应柔的容貌："你果然一直能看见高维投影。"
夏秋的拳头穿过分身胸膛前，时间突然变得粘稠。他看见自己的手臂分解成无数光粒，每个光粒都在演绎不同的攻击轨迹。这是乙等三上人特有的能力——五秒未来预演。
"二线武器，青女房！"
机械分身胸腔打开，飞出七十二枚青铜齿轮。这些齿轮在空中组成古老文字，正是三上人文明的火种密码。夏秋的拳头在距离分身心脏三厘米处急停，指关节渗出蓝色血液——那些血珠落地后立刻生长成水晶般的荆棘。
"战后规则。"夏秋喘息着后退，"你已败退五十步。"
机械分身的左臂突然解体，零件在地上拼出经纬度坐标。它的量子核心一个接一个熄灭，最后剩下的那个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十五岁的夏秋父母正在某个实验室往眼镜架里植入发光芯片。
"反编译程序..."分身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在蜂鸟信标的...喙部..."
操场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所有金属花瓣同时指向西北方向。夏秋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在触摸他的脊髓，那是记忆熔炉首次启动的征兆。无数战斗数据流冲刷过神经，他跪倒在地，看见自己吐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蜂鸟形状。
三公里外的天文台顶层，应柔手腕上的战纹正与远方战场的能量波动共振。她面前的量子计算机显示着夏秋的实时数据："维度感知阈值突破1200奎因，记忆熔炉同步率89%，符合乙等晋升标准。"
她按下控制键，机械分身残余的核心突然过载。在自毁前的0.03秒，分身将夏秋的一滴蓝色血液弹向太空——那里有半透明的蜂鸟群正在近地轨道盘旋。
夏秋在医务室醒来时，窗外的梧桐树已经恢复原状。校医递来一副新眼镜，镜腿内侧刻着三上人的隐秘文字：战仪之契。
当夜梦境里，夏秋站在由无数镜面组成的战场上。每个镜子里都是不同时期的自己，他们正在与形似应柔的敌人交战。这些战斗记忆像拼图般漂浮着，逐渐拼出一座青铜色量子监狱的轮廓。
而在梦境最深处的镜面里，真正的应柔正用夏秋的眼镜折射月光，将光束投向月球表面的环形山。那里有座三十万年前的三上人遗迹，此刻正在缓缓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