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的号角响起时,麹义的蹶张弩手已射空第三轮箭匣。
十架云梯刚搭上邺城北墙,守军便倾倒滚沸的鱼油,火蛇顺着榆木梯身窜向蚁附的士卒。
焦臭味中,先登校尉王门跌落护城河,他的金丝锁子甲被烧成赤红囚笼,惨叫声引得后阵新兵呕吐不止。
「再上冲车!」麹义挥刀劈断身旁颤抖的传令兵左耳,鲜血溅在《邺城布防图》的「磁石门」标记上。二十名赤膊力士推着裹满湿泥的攻城锤抵近,却在距门三十步处陷入连环陷坑——审阿配早命人掘空地表,覆以草席虚土。
五日后的寅时,麹义孤注一掷启用井阑。这些高达五丈的移动箭楼载着两百幽州弩手,却在进入射程前被城头抛石机精准击中。特制的火油陶罐在井阑顶层炸开,烈焰中弩手如着火的蝙蝠坠落。
参军赵叡跪地哭谏:「将军!箭矢仅余三成,士卒日食一餐已五日......」
「闭嘴!」麹义将半块硬如石块的粟饼砸向赵叡,碎屑崩进对方渗血的绷带,「今夜子时,掘地道入城!」他未察觉自己的甲胄已半月未卸,肩甲缝隙里爬满污垢。
地道在丑时凿通,死士携火镰钻出地面时,却见审配正端坐瓮城石凳饮茶。
老臣脚边的青铜地听瓮嗡嗡作响,早将掘土声传入守军耳中。「候君多时。」
审配挥袖间,三十桶掺硫磺的漳河水灌入地道,惨叫声被水流封在九泉之下。
黎明时分,麹义在帅帐发现七具自缢的新兵尸体。他们的草鞋底用血写着「归乡」,箭囊里塞满从阵亡同袍口中拔下的金牙——这是冀州兵与幽州降卒爆发械斗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