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宋少凛如梦初醒。他怎么也想不到,日日一起上朝的刘尚书,竟然在背后做了如此多的手脚,只为置他于死地。
他欲哭无泪,拉着白洛颜的手,不断摩挲,说:“娘子,你辛苦了。幸亏有你为我鸣冤,不然我枉死一场。”
宋言婧故作柔弱,掩面哭泣,说:“哥哥,你真的是冤屈啊。妹妹定替你申冤,将奸臣绳之以法。”
白洛颜见她假惺惺,不觉有些作呕。她指了指她抱着的包袱,说:“你,深夜带着包裹出逃,背叛你哥哥,罪不容诛!”
宋言婧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砖石地面上,声泪俱下,恳求说:“哥哥,言婧一时糊涂,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妹妹的份上,暂且饶恕言婧。言婧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如若违誓,天打雷劈!”
白洛颜还想要跟她计较,却被一时沉默的沈白凤打断。
“罢了罢了,宋家已经够乱了。言婧,你向你哥哥和嫂嫂赔罪,闭门思过三日。”沈白凤给宋言婧一个台阶下。
宋言婧也是个识趣的人,点了点头,跪拜说:“谢祖母提携。哥哥,嫂嫂,我真的知错,望原谅我。”
白洛颜见沈白凤发话,便不再唯她问罪。
“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一回。”她斥责道。
“明儿个,公子,我和你一同进开封府宫廷,找陛下要个公道!”白洛颜斩钉截铁地说。
“是,娘子,明日便看你的了。”宋少凛满怀希望地说。
第二天,宋少凛携白洛颜一起入开封府,进入宫廷,与奸臣刘玉韬当堂对峙。
皇上赵元修站立在大殿之上,背影自带一种威严之气。奸臣刘玉韬早就等候在内。
宋少凛拱手作揖,说:“ 陛下,我们来了。这是贱内白洛颜。”
白洛颜蹲下身子,福了福身子,说:“陛下,臣女白洛颜拜见陛下。”
赵元修转过身来,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粉面含春,淡敷薄粉,妖娆天成。
白洛颜率先开口,说:“陛下,臣女以为宋太尉是被人冤枉了。钦天监,测天象有误。”
“哦?好大的口气。钦天监守卫森严,测量一向准确,你何出此言?”赵元修戏谑道。
她拱手作揖,说:“不如抬出铜镜,一试究竟?”
“来人,抬铜镜。”赵元修一声令下。
只见钦天监的官员,两边各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扛着观星台的铜镜,进入大殿。官员佝偻着身子,歪着腿,满头大汗,叫苦连天。“砰”一声,铜镜落地,他们掸了掸手掌上的灰尘,默默侯立在侧。
白洛颜走到铜镜边缘,伸出手指,指了指铜镜的角度,说:“陛下,铜镜角度不对。”
“钦天监,立刻给我验明!”赵元修一声令下。
官员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挪动着步子,走向铜镜,几番查看,几番测试。他额头上的汗珠子愈来愈多,愈来愈密集了。官员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砖石地面上,心虚地说:“回陛下,铜镜角度确实有误,是钦天监监测出了差池。”
“混账东西,一群饭桶!”赵元修大怒。
官员一听,连连叩拜三下,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出这么大的纰漏,你们竟然没有发现,真是荒唐至极。”赵元修气得脸红脖子粗。
白洛颜上前一步,说:“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赵元修调整心情。
“陛下,你每天喝的香茶里加了微量的曼陀罗花粉,建议陛下,更换茶叶。”她谨慎地说。
赵元修一甩宽大的衣袖,自带风意,怒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在寡人的茶汤里下药?来人,给我彻查此事!”
一旁的刘玉韬面色土灰,怔怔地不敢言语。刘玉韬使劲地钦天监的官员使眼色,示意他们快点退下,以免露出马脚,将他供出。
官员贼眉鼠眼,怯怯地妄图退下,却被白洛颜呵斥住,“钦天监,莫不是心里有鬼?急着走?”
她阻挡住二人的去路,盯着二人,怒斥,“快给我如实招来?是哪位高人指点你们,给铜镜做手脚,欺瞒陛下?”
官员见纸包不住火,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
白洛颜故意使诈,威逼利诱说:“我知道宫廷中有一种酷刑,叫锯刑。将犯人从中间锯开,一点一点地锯,血肉模糊,极度痛苦哦。”
官员一听,瑟瑟发抖,慌忙跪地求饶,“陛下,微臣全都招。是刘尚书让小的这么做的,根本没有白虹贯日的天象,一切都是微臣胡诌。”
赵元修一听,怒火攻心,一甩衣袖,“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杖毙!”
官员一听,瘫倒在地,犹如一滩烂泥,立即吓得昏死过去。
刘玉韬见身份暴露,忙上前,恭敬有礼地说:“陛下,微臣对陛下之心日月可昭。刚才钦天监官员不过是胡诌,陛下不可全信啊。”
赵元修见他说话中听,听信谗言,并不打算处置刘玉韬。
白洛颜不依不饶,说:“陛下,都说大宋朝的皇上善辨忠贞,陛下如此处事,恐前朝官员不服啊。”
赵元修左思右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刘尚书,罚你一个月的俸禄。今后需谨慎行事,莫再枉法!”
刘玉韬领命,脑袋低垂下来,说:“微臣领罚,微臣不会有下次。微臣先告退。”
刘玉韬见自己并不是白洛颜的对手,于是悻悻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盯她一眼。
宋少凛冤屈得以伸张,忙跪地说:“陛下英明。微臣属实冤枉。”
赵元修忙将他搀扶起来,说:“爱卿请起。宋太尉,官复原职!平复青岚县旱灾有功,理应得奖赏。”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领受!”宋少凛忙推诿。
二人出了大殿,走在宫廷廊道上,昂首挺胸,有一种一口恶气出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