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蜂群印记者
夏秋的指尖在颤抖。
不是恐惧——是那些突然出现在视网膜上的金色纹路在灼烧他的视觉神经。三分钟前，当他把眼镜摘下来擦拭时，整个地下格斗场的灯光突然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暗红色。
"喂！还打不打了？"对手用指节敲击着合金擂台，八块腹肌在聚光灯下泛着油光。这个蝉联七届地下拳王的壮汉正用看蝼蚁的眼神俯视夏秋。
观众席爆发出嘘声。夏秋听见硬币砸在防护网上的叮当声，有人在高喊"退票"。他弯腰捡起眼镜，镜片突然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
"等等！"裁判突然按住耳麦，"现场检测到异常电磁脉冲，比赛暂缓..."
话音未落，夏秋的太阳穴传来尖锐的刺痛。那种感觉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钎从眼眶斜插进大脑，记忆熔炉过载的警报声直接在他的脑干深处炸响。他踉跄着扶住围绳，看见自己手背上的战纹正在渗出蓝色的光粒。
"装什么病！"对手突然跃过半个擂台，右拳带着破空声砸向夏秋的面门。在普通人眼里这记重拳快得只剩残影，但在夏秋的量子视界中，时间流速突然减缓了十七倍。
——蜂鸟振翅的频率。
夏秋下意识偏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整个场馆的灯光集体爆闪。他听见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余光瞥见至少三十个观众的手背上浮现出和他相同的战纹。那些金色纹路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动，最后定格成燃烧的蜂鸟图案。
"印记者..."某个陌生的词汇从记忆熔炉深处浮上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夏秋的眼镜突然变得滚烫，镜架内侧浮现出应柔的侧脸——她正在某个实验室里对着七眼猫的残骸皱眉，那些从尸体中提取的蜂鸟芯片正在培养皿里发出诡异的共鸣。
拳王的第二击接踵而至。这次夏秋没有躲，他迎着对方的拳头抬起左手，小臂上的战纹突然展开成半透明的光盾。碰撞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响起教堂管风琴般的轰鸣，三百公斤重的壮汉像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撞碎了十五米外的混凝土承重柱。
死寂。
然后夏秋听见了掌声。不是来自观众席，而是从通风管道、从地底电缆、甚至从他自己骨骼的共振中传来的掌声。那些手背浮现战纹的观众集体起立，他们的瞳孔变成了相同的淡金色。
"量子污染..."夏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记忆熔炉正在他脊椎里发烫。前世某个战斗场景突然闪回——三十万年前的三上人战士将手掌按在俘虏额头，战纹像病毒般在敌人体内复制。
擂台上突然出现龟裂。不是物理层面的开裂，而是空间本身像老化的胶片般卷曲起来。夏秋看见拳王的伤口里飘出蓝色光点，这些量子态的血珠违反重力法则地悬浮到空中，组成一段楔形文字：
【肃正协议启动倒计时：71小时】
"夏秋同学看起来遇到麻烦了。"应柔的声音突然从眼镜框里传来，夏秋这才发现镜腿不知何时刺破了自己的太阳穴，纳米级的金属丝正顺着血管游向大脑。应柔的影像在碎裂的镜片上重组，她背后实验室的墙壁正在渗出黑色沥青状物质。
"七眼猫的残骸在自我复制。"应柔用镊子夹起一片蜂鸟芯片，夏秋看见那东西的翅脉里流淌着和自己战纹相同的光流，"这些芯片在改写现实法则，半径五百米内已经出现六个战斗结界。"
拳王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他的肌肉像吹气球般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甲等战纹特有的几何光路。夏秋看着对方额头裂开的第三只眼，记忆熔炉突然弹出一条警告——这是量子议会"肃正者"的标记。
"低头！"
应柔的警告晚了一秒。肃正者的指尖射出虹光，夏秋只来得及侧身，那道光线擦着他耳朵飞过，将后方三十排座椅连同混凝土看台一起汽化。热浪掀飞了他的眼镜，封印解除的瞬间，夏秋全身的皮肤同时亮起战纹。
蜂鸟的幻影从他背后展开。夏秋感到自己正在突破三维躯壳的束缚，十一维视角下，他同时看到了应柔实验室里正在发生的异变——那些黑色沥青组成了同心冢的轮廓，而应柔的脊椎表面浮现出和他一模一样的战纹。
"原来如此..."夏秋在升维状态中触碰到了真相。应柔吸收的记忆数据正在她体内形成第二套神经系统，这是同心冢契约的隐藏条款。前世他们必定进行过某种仪式，败者的记忆将成为胜者的容器。
肃正者的第二击撕裂了空间。夏秋看着那道蔓延的维度裂缝，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50步规则"——裂缝后方隐约可见的，正是三十万年前被量子议会放逐的三上人军团。他们被困在时间褶皱里，每个战士都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71小时后..."夏秋的战纹突然覆盖全身形成量子茧，蜂鸟信标的虚影在他胸口凝聚。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见观众席上所有印记者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他们的战纹正在共鸣，构成某种跨越时空的召唤阵。
而应柔的尖叫声刺破维度传来："别碰那些光！那是议会设下的..."
黑暗吞没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