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独行在幽谷之中。蕨类植物的叶片随风沙沙作响,越过细密的树荫,耳边若隐若现地传来溪水潺潺的响动。生命吟唱的交响乐章流动着,迎接又送走访客与旅人。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缠绵在脸颊上,不忍离开,我也只好接受了这浓郁的湿气,想象自己是池水中的一只树蛙,捷足跃过一片片浮萍,向山谷深处漫无目的地跳去。
如果有人同行,是最好不过了,可是谁会在乎一只小小的树蛙呢?即使费尽心力地跳上树冠的顶端,也容易被误认为是枝干的疙瘩。模拟色既是自我保护,又是与外界隔离的天然屏障。除非仔细寻觅,我就这样隐于世人的眼中,存在又不存在。
有一天我如往常一样趴在树叶上,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截树枝在动。风儿喧嚣不假,但那卷曲的尾巴又是怎么回事呢?你的眼睛悠闲地转动着,也迎上了我的目光:啊,好一只变色龙啊。
我们就这样一直藏在彼此的眼皮底子下,从未真正在意或接近对方。
“舟姐假期出不出来玩儿呀!”
收到邀请时,我是愕然的,不知如何回复,竟会错了意,问佟瑛是出去旅游吗。“不是不是,就是出来和同学们一起玩。”作为半个外人,同意时有些许的紧张,但欢迎很热烈,三个女生挽起手时也就像同班同学一样。从此就被拉进了你们的群,一起约饭打本和搓麻将。一切如常,我很高兴有了新的朋友,和出去透气的机会。
但变故从不缺席。你大喊着“好无聊”,开始在群里摇人。很遗憾,响应寥寥。“和三个男生出去不会尴尬吧?”我暗自思忖着,却问起了集合地点。汪哥瘦得让人不认识了,性格却依旧开朗。在麻将桌上边炫外卖边凑七小对真是神奇的经历啊,你坐在对面,问我要不要喝奶茶。奶盖送到了,我没有意义地矜持着,小心翼翼地把奶油剜进茶中,却见你用勺子直接开挖,大口送进了嘴里。“好吃!”我们一起笑着,董胖也趁机夺过你的小水,尝了一口后赞不绝口。
天色渐晚,有人打道回府,有人不愿归家。你和汪哥提议去清吧坐坐,我不想被落下。“女孩子最好别在外面喝到太晚”,上一次你是这么告诉小佟的。但我信任你们,也信任我自己。
故事开始的地方平淡得如生命中的任何一个日子,然而参天之木曾经也是种子,万里冰川也是一个个水分子。变色龙总能在那株藤蔓上看见树蛙,太阳升起又落下。雨林变成了“你和我”的雨林,巨嘴鸟的喊叫不再聒噪,而我开始享受生命中的每一个瞬息。
我们都曾伪装在这里,又透漏着真实,来自脉搏与生命力的真实。真正的偶遇不在街角,而就在分针移动的下一秒。而我们还有无数个下一秒,等待着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