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袁绍起兵伐公孙瓒,先锋麴义引精兵三万,星夜兼程,直趋界桥。
这日天近午时,前军来报已至界桥。
麴义纵马向前,见那界桥横跨河道,桥身由碗口粗的木梁铺就,宽不过两丈,下临湍流,水雾蒸腾。桥对岸芦苇丛生,郁郁葱葱,遮蔽了视线。
麴义虽觉此处易设伏兵,却自恃兵强马壮,并未放在心上,遂传令全军过桥。
三万大军次第上桥,马蹄踏在木梁上,发出咚咚之声,如擂战鼓。先锋部队行至桥中央,忽闻对岸芦苇丛中一声梆子响,紧接着“嗖、嗖、嗖”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如秋风吹过芦苇荡,密集的弩箭如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
“不好,有伏兵!“麴义身边的校尉大声呼喊。麴义抬头望去,只见对岸土坡上,无数弓箭手排成整齐的队列,万弩齐发,那弩箭比寻常箭矢粗大,射程极远,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转瞬即至。
麴义的战马突然一声悲鸣,前蹄跪倒,原来是被弩箭射中胸口。麴义反应极快,一个鹞子翻身,从马上跃下,刚一落地,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惊出他一身冷汗。他定眼望去,只见军中大乱,弩箭所到之处,人马皆倒。有的士兵被射中咽喉,立时气绝;有的被射中战马,连人带马摔入河中,溅起巨大的水花;更有甚者,数支弩箭同时射中一人,将其钉在桥板上,惨不忍睹。
“列盾阵!“麴义大声喝令,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响亮。他的亲卫迅速围拢过来,举起手中的大盾,组成盾墙。然而,这弩箭力道极大,普通的木盾竟被射穿,不少士兵透过盾上的孔洞被射中,痛苦地倒地呻吟。
袁绍军在这密集的箭雨攻击下,阵型顿时大乱。士兵们惊恐万分,争相后退,桥面上本就狭窄,后方的士兵不明前方情况,仍在向前涌,顿时自相践踏。惨叫声、呼喊声、马蹄声、弩箭破空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人间地狱。
却说审配在对岸土坡上,见弩箭齐发,袁绍军陷入混乱,心中大喜。他身着铠甲,手持令旗,大声喝道:“儿郎们,袁绍贼军已乱,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左右两翼,给我杀!“
随着他的命令,埋伏在左右两侧芦苇丛中的伏兵应声而出。左侧伏兵多是荆楚之地的健儿,善使短刀,身着轻便皮甲,脚蹬草鞋,行动敏捷,他们呐喊着从左侧杀向桥头;右侧伏兵则有不少西凉勇士,头戴兽皮帽,手持长斧,身材魁梧,吼声如雷,从右侧冲杀过来。两支伏兵如两把锋利的钢刀,直插袁绍军的两翼。
麴义见伏兵杀出,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只得收拢残兵,试图稳住阵脚。他手持长枪,左突右杀,一连刺倒数名冲上来的敌兵。然而,袁绍军此时已无斗志,士兵们只顾逃命,哪里还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桥面上,伏兵与袁绍军短兵相接,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荆楚士兵擅长近身格斗,他们在狭窄的桥面上闪转腾挪,短刀上下翻飞,专攻下盘,不少袁绍军士兵被砍断双腿,倒在地上翻滚;西凉勇士则挥舞着长斧,力大无穷,一斧下去,往往连人带盾劈成两半,其勇猛之态,令人胆寒。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有的士兵被砍去手臂,却仍咬着牙向敌人扑去;有的士兵身中数箭,倒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天空,眼中满是恐惧和不甘;还有的士兵,为了在拥挤的桥面上求得一线生机,竟将同伴推下桥去,自己踩着同伴的身体逃命。人性在这血腥的战场上,被摧残得支离破碎。
麴义看着自己的军队死伤惨重,心中悲痛欲绝。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全军覆没,只得带着身边的残兵,向桥的另一端拼命冲杀。然而,伏兵层层包围,想要突围谈何容易。
正在此时,忽闻身后喊杀声渐小,麴义回头一看,只见桥面上已堆满了尸体,鲜血顺着桥板的缝隙流入河中,将河水染成了红色。他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带着残部向左侧的荆楚伏兵发起冲锋。荆楚士兵见麴义勇猛,竟被他杀开一条血路,逃出了包围圈。
审配在土坡上见麴义逃脱,并不追赶,他知道袁绍先锋部队已被击溃,此战大获全胜。他传令收兵,清点战果,只见界桥上下,尸横遍野,袁绍军死伤惨重,光缴获的兵器盔甲就堆积如山。
这一战,审配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巧妙的战术,以伏兵加弩箭的攻击,将袁绍的先锋部队打得落花流水。而麴义虽勇猛善战,却因轻敌冒进,导致惨败,率残部狼狈逃窜。战争的硝烟渐渐散去,界桥畔只留下无数的尸体和伤者,诉说着这场残酷的弩箭惊魂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