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澄澈明净的玻璃杯看过去,你纤细的手指轻搭在桌边,随着钟表的转动叩击出只有你我能看懂的旋律。你锋利如刀痕的下颌线被光线无情地扭曲了,却仍然闪耀在星期日下午三点的暖阳中。为彼此又斟满水,我们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于是不约而同地观察着水纹在呼吸下激起的涟漪,又莫名其妙地为此笑起来。
或许我对于画面的描述过于小布尔乔亚了,但这并非我本意,我也知道你并不介意。说到底,发生在自由惬意的公园漫步还是精心赴约的音乐会中,又有何区别呢?只要灵魂之河在流淌,我们划着各自的桨,船头偶然相撞,这趟旅途就不会再孤单。
“会不会找到和我一起听歌的人呢,”你如往常一样在互联网的角落呼唤着夏天的到来。夏季是适合冒险的季节,我们面对着大海,想象着乘坐在汽艇上飞驰在水浪间的畅快。哪怕是沙滩野餐也好呀,揪下一口面包就这样扔给海鸥,也扔给我们企图喂养的对生活的希望。钓鱼佬排排蹲守在岸边,比任何一个季节都多。虽然是禁渔期,但这可是草盛鱼肥的夏季,没有人不想拥抱阳光与海风的合奏。
然而这一切还是在春季发生了,在你讨厌的,阴湿的,万物竞相生发却没有成熟的春季。你爬上了学校的山顶,拍玉兰花给我看,说是为了缓解苦闷。远眺确实令人心旷神怡,否则我也不会总是“心血来潮”地去海边散步。紫色的墙皮衬着小桃红,灰色的砖瓦映着杜鹃丛,春季也许没有那么不堪。至少,你的出现,明媚了整个春色。
灵魂在渡河。终其一生,我们就在把自己送往彼岸。而我很庆幸,我们能并肩行着。有些人无法拒绝危险的东西,火光就闪烁在前方,而他们坚持要用手掌去尝试触碰那簇焰色,来证明自身感受的真实性。我们就这样炽烈地燃烧在彼此的眼中,成为了对方生命中那新添的一尾长火。
根本不是蜡烛,抑或纸张,与火柴的关系。因为我们本就灿烂地活着,只是少了些什么,一直在追寻罢了。引信点燃炸药之后,烟花秀终将在一次性的绚烂后落幕。但我们是两只香火烟,想要见证怎样的烟火,就去奔赴好了。
火光明燃着,微弱但坚定地照亮了灵魂之河上的前路。难以启齿啊,我的灵魂之河曾经几近干涸。我渴望着一场酣霖的拯救,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选择了自渡。恰逢此时,你以为我搁浅了,向我扔来救生圈。第一次,我礼貌地接受了救助,却没打算直接使用外援。在惊讶声中,我发现闸口原来是被我自己关闭的。你温和地嘲笑着我,向我伸出了手,自此开启了这场共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