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消失的桐家楼出现了。”
这是青青学院BBS上一张帖子的标题,出于好奇心,胡玄锦点开来一看,却是一个FLASH动画——在沉闷阴郁的天色背景下,凛冽的冷风吹过,幽深的山谷下是一座死寂般的村庄,层层白色的雾霭下,排列着一个黑色的方形楼屋顶。
在俯瞰村庄的屋顶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女子,她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垂落,双手抱膝,正在沉思,背景音乐是那首著名的恐怖歌曲《嫁衣》。
下面还附着一个链接,她忍着强烈的恐惧感,点开。里面竟然是一则招聘广告:桐家楼,需要一名保姆,要求为人大方热情。仔细一掂量,感觉挺符合的。
胡玄锦今年刚从青青学院考古专业毕业,是应届生。众所周知,考古专业是个特别冷门的专业,压根找不到工作,一毕业便失业。现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薪资又高,她跃跃欲试,何乐而不为。
她没有细想,便点了报名,关上电脑,就去外面吃夜宵。
吃完夜宵,回到宿舍,已经是深更半夜1点钟了。打开手提电脑,回到那个页面,乍一看,是一个红勾。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睡眼,瞪圆了眼睛,往电脑屏幕前面凑,竟然应聘成功了。
她端坐在电脑前,耳边,这首《嫁衣》那瘆人的旋律不断回响,阴森可怖,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摇了摇脑袋,拍了一下,胡玄锦,你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担心什么,应该高兴才对。
自我安慰着,内心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凉意。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东方露出鱼肚白。一层奶白色的雾霭笼罩着小城,天青色的蓝天下,一群白鸽掠过,发出阵阵鸣叫。
青青校园门口,胡玄锦背上一个黑色的背包,潇洒地打开车门,钻入驾驶室,一拧插在锁孔上的钥匙。随着轰轰的汽车马达声响起,汽车缓缓开动了。
这楼在临蘅市丘明山区,从市区到山区,驱车前往需要一个多小时。她手握方向盘,呼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踩着油门,向着偏僻的山区迸发。
临近山区,雾气蒙蒙,天色渐渐灰暗。狭小道路两侧的香樟树,倒影斑斑驳驳,投射在些许泥泞的道路上。看向前方,光线变幻出多样的色彩,晃得她有些头晕。
她按了一下左侧车门的按钮,车窗户开了,探出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天色。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乌云飘过来,裹挟着阴风,往这边来了。
她感叹了一声,皱着眉头,这天气怎么回事,看来是要下雨了。果不其然,叹息声刚落,凛冽的寒风刮起,雨点犹如刀片一般砸了下来,前面的车窗瞬间成了雨水淋漓的战场。
天灰蒙蒙的,雨水夹杂着风向山下袭来。
猛地按下按钮,左侧的车窗关闭,车内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外面雨水横流,感觉被雨幕包围住了。她感觉到有些恐慌,有些窒息。
直觉告诉她,必须快点开车,快点找到一个落脚点。
冷不丁,她朝右边车窗看去,随着车辆移动,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头发垂落的老妇人。咦,这么冷僻的山区,怎么会有个老太太,许是没带伞,暗自琢磨。她准备停下车,邀请她上车,待开到眼前,却发现老妇人早就没了人影。
刚才的一幕吓了一跳,她收拾好心情,继续往前开。幸运的是,一个小时过后,真的到了桐家楼所在的山岗上。
下了车,雨停了。天色变成了淡淡的青色,方形楼近在眼前。远远望去,这方形楼呈现四方形,有着土黄色的墙壁,黑色的屋瓦。
高高的围墙上有序排列着方正的窗户眼,洞眼四周包围的方形条纹是米白色的,宛如一个个有规律跳动的几何图形,规整好看。
宽大的屋檐下吊垂着一个个如小桔梗一般的红色灯笼,笼身是红色的,底部是微微的金黄色,淡黄色的穗子垂落下来,丝丝缕缕的,甚是喜庆。
正中央是一个长方形门楼,有一圈淡淡的朱红色门框。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门镶嵌其中,两边是一副对联,写着,“承前祖德勤和俭,启后孙谋读与耕。”最上面摆着匾额,上书“桐家楼”,两边是对称的卷花草叶花纹。
她背起包,往门洞走去。款步前进,到了内里,又是一片别样的天地,宽敞的方形院子,中央是一个圆形花坛,内里是一棵粗壮浓密的大榕树,根枝蔓延开来,直入地下。
榕树茂密,宽大的树冠遮蔽了半个庭院,她站立在下面,感觉一片清凉舒爽。她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目,感受这片刻的惬意,只觉得周身有股强大的气流在涌动,仿佛裹挟着茉莉花瓣,在身边流淌、倾泻,实在是美妙。
待她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这妇人约莫五十多岁,一头银发,头插一根银色的篦子,末端细碎的黄色钻石垂落。身着竖领蓝色棉衣,暗红色的花朵衬着蓝布,分外诡谲。
老妇人说话了,嗓音有些沙哑:“你来了啊,你就是胡姑娘吧?”
咦,老太太怎么知道我姓胡,我一拍脑袋,眼睛看着四角庭院的天空,猛然想起,报名时候的微信登录名便是小胡子。
疑团解开,她会心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憨憨地说:“是啊,是桐老太太吗?”
老妇人淡淡一笑,说:“是的,姑娘,这边请。”
老妇人一边走一边细碎地说着:“胡姑娘,你刚来,这里的规矩还不懂。我们这里的工作很简单,平日里打扫院子,各个房间,节气日子布置一些祭祖的事,都是一些细碎的活,时间久了,你自然知晓。“老妇人的语气冷冷的,带着一些矜持和平淡。
话是三三两两听进了一些,她只顾着看四周的环境,一时忘了应答。
桐老太太,也就是桐明珠,是桐家楼年岁最大的长辈,资历最深,对于桐家的历史她颇为了解。毕竟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人,这里有几间房、几个人她全都清楚。
她环顾四周,恍如隔世,又仿佛在五彩的梦中惊醒,眼前是一片沉闷陈旧的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