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夏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将脸更深地埋进课本里。教室后排传来的窃笑声像针一样刺着他的耳膜。
"看那个书呆子，又在装模作样了。"王硕的声音故意提高八度，"听说他爸妈是搞什么量子物理的，结果把自己搞进了精神病院。"
夏秋的手指在课本边缘收紧，指节泛白。他今年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五十一公斤，在江城三中高二七班的存在感几乎为零。眼镜度数左眼450，右眼475，散光各100度——这副眼镜从他十二岁起就再没换过，镜腿用透明胶带缠了又缠。
"喂，夏秋！"一个纸团精准地砸在他后脑勺上，"物理课代表，这道题你会不会啊？"
夏秋缓缓抬头，透过镜片看到王硕那张满是戏谑的脸。王硕是校篮球队替补，身高一米八五，体重至少八十公斤，父亲是本地有名的建筑商。此刻他正指着黑板上一道明显超出教学大纲的量子力学题目。
教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夏秋的目光扫过题目——关于量子隧穿效应的计算题，对高中生而言确实超纲，但对他来说...
"这道题需要解薛定谔方程，"夏秋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教室里清晰可闻，"势垒高度为V，粒子能量E<V时，隧穿概率P=exp[-2a√(2m(V-E))/ħ]，其中a是势垒宽度。"
王硕的表情凝固了。夏秋继续道："代入题目给出的数值，隧穿概率约为3.7×10^-6。"
教室里响起几声惊叹。物理老师李教授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完全正确，夏秋同学。"
王硕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下课铃适时响起，他一把拽住准备离开的夏秋："书呆子，放学后操场见。不来就是孬种。"
夏秋的眼镜滑到鼻尖，他伸手推了推，没说话。
下午最后一节课，夏秋收到三条短信：
「别去，王硕叫了体校的人」
「他们准备了钢管」
「从后门走」
发信人是班长林小雨，班上唯一会对他微笑的女生。夏秋摩挲着手机屏幕，最终只回了一个"谢谢"。
放学铃声响起时，夏秋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三拍。教室里很快空无一人，夕阳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后门犹豫了十分钟，最终还是走向了操场。
操场上，王硕和五个体校生围成一圈抽烟。看到夏秋走来，王硕咧嘴笑了："还真敢来啊，书呆子。"
夏秋站定在两米外，书包滑到地上："我来了。"
"听说你爸妈是疯子？"王硕吐出一口烟圈，"搞什么量子物理走火入魔了？"
夏秋的呼吸变得急促。父母在三年前失踪，官方说法是实验事故，但那些穿着黑西装来家里搜查的人明显不是普通警察。
"不许提我父母。"夏秋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王硕大笑起来，将烟头弹向夏秋的脸："怎么？要哭鼻子找妈妈？"
夏秋偏头躲过烟头，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王硕。他一拳挥来，夏秋下意识抬手格挡——"咔嚓"一声，眼镜框断裂的声音如此清晰。
世界在夏秋眼中骤然模糊，然后...变得异常清晰。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脊椎升起，像是有电流顺着骨髓向上攀升。夏秋感到自己的脊柱在发烫，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苏醒。他低头看着手中断裂的眼镜，突然明白了父母临终前的话："永远不要摘下眼镜，儿子。"
但现在太迟了。
王硕的第二拳已经到来，夏秋却觉得对方的动作慢得像蜗牛。他轻轻侧身，右手不知怎么就扣住了王硕的手腕，一个翻转——"咔吧"一声脆响，王硕惨叫着跪倒在地。
"操！干他！"体校生们一拥而上。
接下来的三十秒像是电影慢镜头。夏秋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另一个则冷静地执行着某种古老而精确的战斗程序。他的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像是经过千万次演练，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
一个体校生挥舞钢管砸来，夏秋不退反进，左手成刀精准劈在对方肘关节，右手同时击中另一人的喉结——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对方丧失战斗力又不致命。第三个体校生从背后扑来，夏秋甚至没有回头，一个后踢就让对方飞出去三米远。
当最后一个人倒下时，夏秋发现自己正站在操场中央，手背上浮现出奇异的蓝色纹路——像是电路图，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他盯着这些纹路，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丁等战纹觉醒，记忆熔炉启动度1%。"
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夏秋惊恐地环顾四周，却发现操场边缘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白发老者。老人穿着不合时宜的灰色长衫，右手拄着一根雕有蜂鸟图案的手杖。
"你是谁？"夏秋问道，声音因紧张而嘶哑。
老者微微一笑："你可以叫我引路人。看来封印比预计的提前解除了，夏秋同学。"
夏秋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个。"老者缓步走近，手杖点在夏秋的手背上，"丁等战纹，最基础的三上人标志。你父母将整个文明的希望封印在你的Y染色体里，真是...有趣的赌注。"
夏秋感到手背上的纹路在发烫："三上人？那是什么？"
"上等之人，超越之人。"老者的眼睛突然变成纯粹的银色，"或者说，被降维的失败者。"
操场上的路灯突然全部亮起，夏秋这才发现倒地的王硕等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更诡异的是，他们打斗的痕迹也全部不见，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们..."
"被重置了。"老者平静地说，"量子议会不允许普通人知晓三上人的存在。你的同学们会记得你逃走了，像个懦夫。"
夏秋握紧拳头，手背上的纹路微微发光："你到底想要什么？"
"教你生存。"老者转身走向操场边缘，"跟我来，夏秋·三上人。第一课：如何在不触发肃正协议的情况下使用量子力量。"
夏秋犹豫片刻，跟了上去。当他经过一盏路灯时，灯光突然变成了诡异的蓝色，照亮了他手背上逐渐成形的完整战纹——一个由几何图形组成的蜂鸟图案。
老者头也不回地说："顺便一提，你的眼镜碎片最好捡起来。那不只是近视镜片，而是量子锁的一部分。"
夏秋弯腰捡起地上的眼镜碎片，发现断裂处闪烁着微弱的金色光芒。当他将两块碎片靠近时，它们竟然自动愈合了，只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线。
"这不可能..."夏秋喃喃道。
"在三上人的世界里，不可能这个词不存在。"老者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快点跟上，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教你认识真正的自己。"
夏秋戴上修复好的眼镜，世界再次变得模糊。但这次，他清楚地知道——模糊的不是他的视力，而是这个世界本身。
手背上的战纹渐渐隐去，但那种奇异的能量感仍在血管中流淌。夏秋深吸一口气，跟着老者走进了夜色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三百米外的实验楼天台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她有着令人窒息的美丽容貌，黑色长发在夜风中飘扬。
"终于觉醒了，我的小夫君。"应柔轻声说道，红唇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让我看看，这次你能走到哪一步。"
她的右手手腕内侧，一个比夏秋复杂百倍的战纹正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