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万秋地产，会客室。
走廊的灯光显得昏黄，将深灰色大理石地面染成暗红。
徐曼妮的指尖划过冰凉的黄铜门把，突然瞥见玻璃倒影里自己紧绷的下颌线——这不该是个示弱的表情。
李明宇正背对门口站在景观窗前，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听到脚步声，他抬手松了松墨蓝色领带，这个动作让徐曼妮想起三天前在旋转餐厅，他也是这样解开第一颗纽扣。
“李总，又见面了。”徐曼妮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她的每一步都在木地板上留下轻微的回响，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其中一份正是关于万秋地产遭受黑客攻击的报告。
李明宇转过身，他的瞳孔泛着冷光，仿佛要穿透无形的屏障，"上周，我们在洋馆酒店共享美好的晚餐..."他抽出调查报告，"当晚十一点零三分，万秋的中央服务器就遭到定向渗透攻击。"
徐曼妮知道杨敏逃脱了陷阱，李明宇还没有掌握最关键的信息。她身体前倾，香水气息越过三米长的黑胡桃木桌面，“您认为这些攻击与我有关系？还是说...千梓集团给您的压力太大了？"
"徐小姐似乎总能把私人问题上升到集团层面。"李明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窗外忽然飘起细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诡谲的纹路，“作为承接贫民区地块的企业代表，我有责任确保合作项目顺利进行，仅此而已。”
徐曼妮的影子被斜射的光线钉在万秋地产遭受黑客攻击的报告书上，远处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像倒计时终结的提示音。
“对，确实是我。”徐曼妮拿回放在桌上的手机，她的视线未从李明宇的面目上移开，只是说话的口吻却又变得稍稍柔和，“您不正是希望我这么做吗？为了能够完成你的任务？”
李明宇没有立刻回答，他默默起身，把调查报告书送进了碎纸机，“徐小姐，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明哲保身。”
看着被撕裂的纸屑如崩塌的碎花般落入回收桶，徐曼妮的高跟鞋踩响了地面，她起身又向李明宇走近了一步，“作为万秋地产的总裁，您为什么要为千梓集团摆布呢？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李明宇的瞳孔收缩如针尖，他能清晰地看见徐曼妮的发丝在身前晃动，恍如那一夜的晚餐，她在烛光前的闪亮眼眸，仍旧纯澈无暇。
只是，窗外，遥远的千梓大厦LOGO似乎让他脸上的血色退潮。
“无可奉告。”李明宇握住钢笔的指节更用力了一些，他的目光深处反射着徐曼妮的倒影，“徐小姐，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奉劝你不要再参与调查了。”
“很遗憾，李先生。”徐曼妮转身时，椅腿在地面刮擦出短促的悲鸣，临别前她还是眸头看了李明宇，“看来...我们信奉的价值观完全不同。”
当徐曼妮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感应灯随着她的远离次第熄灭，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李明宇的表情恍惚起来，他从碎纸机拾起一截未被绞杀的文件残片，上面"数据溯源失败"的字样正在他指腹下蜷曲成嘲弄的微笑。
他差一点就得手了，只是，差一点也属于一无所获的一种而已。为此，他知道自己会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