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与陛下为同母兄弟，现国家危在旦夕，贼寇来犯，陛下委以重任，拨上万兵马给您，还从国库中调出粮食供给您，您的决策关乎国家存亡，不能轻信谗言。”
姚懿见左雅怒目圆睁、大声斥责，脸色立刻变得尴尬。
“正是因为那昏君，我们才陷入如此境地，父皇在世时，晋寇哪有这种能力？我若不拨乱反正，秦国必亡！”
张敞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拉住左雅，语重心长地说：“前汉有吴楚七国之乱，景帝依靠梁孝王平定叛乱，如今晋寇入侵，四州陷落，西边胡虏骚扰，北边夏军虎视眈眈，朝廷危机重重，这正是诸侯勤王之，。殿下即使不作为，也不能助纣为虐啊。”
话音刚落，姚懿一时无言以对。左雅随即附和道：“陕城的粮食占国库半数，您要将其运往河北，用意何在？”
不仅函谷关驻军，连潼关的粮食也是从陕城调配的。
姚泓本不想囤粮于陕城，但有陕津渡存在，粮食能通过漕运送往河北、司隶，他不得不这样做。
长安作为国都，粮食供应问题严峻。即便是依赖漕运从豫州、司隶等地运输粮食，损耗也相当可观，陕城仓中的存粮，无疑是国家命脉所在。
孙畅和姚懿认为，通过散粮施恩能够有效收买民心，原因在于国内各地确实缺粮严重，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人相食的惨状。
拓跋焘亲自写信辱骂刘义隆，正是因为刘义隆利用钱粮收买了沿岸百姓，使他们成为流民不断南下投靠宋朝。
北方和关中地区缺粮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最为富裕且稳定的地区，除了晋南，别无他处。
那些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河北民众，他们不仅关注眼前生活，更考虑未来的发展。
虽然南方是异乡，但那里能过上好日子，而北方虽然是故乡，却连温饱都难以保证，这样的诱惑让人无法抗拒。
所以左雅与张敞得知有人要将粮食转运至河北，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即鞭策马夫赶来此地。
姚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我想把粮食分发给河北民众，以招揽义士。”
左雅听后，嘴角微微颤抖，瞪大了眼睛说：
粮食是国家的根本，殿下私自将国家的粮食分发到河北，如果朝廷询问粮食的去向，殿下应该如何回答？！
“殿下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处死那奸臣！把调往陕津的粮食运回来……”
姚懿看着两人唾沫飞溅、言辞激烈地争辩着，脸色逐渐变得扭曲。
“给我拿下这两个逆贼！”
“遵命！”
站在堂前的侍卫立刻行动，毫不犹豫地扑向两人，将他们按倒在地。
“拿我的鞭子来！”
女奴捂住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面容失色。
“把我的鞭子拿来！”
“是……”
左雅和张敞被牢牢地按在地上，四肢无法动弹，当女奴取来长鞭时，姚懿猛地接过鞭子，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你们和孙畅都是我的谋士，他一心一意地为我谋划大业，而你们却只会见风使舵，用所谓的大义来攻击我！祖父夺取江山，是为了正义！”
两人被愤怒的声音和狰狞的表情吓住了，一时间不敢答话。
“你们违背天意，还想拉着我一起背叛，这样的不忠之辈，我留你们有何用！”
姚懿怒不可遏，青筋暴起，全力挥动长鞭抽向左雅。
“殿下疯了吗？！”左雅惊呼。
“啪！”
见左雅还在胡言乱语，姚懿紧咬着牙，一脚踩住他的头，挥鞭如雨点般抽打。
不一会儿，左雅身上已皮开肉绽，正当他准备抬头怒吼时，眼皮一翻，没了气息。
张敞惊恐万分，想起身求饶，但话未出口，沾满血迹的长鞭又挥了过来。
“啪！啪！”
几名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他们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有人想提醒，但又害怕自己遭殃。
“呼——”
姚懿瘫坐在堂侧的椅子上，将带有钉刺的长鞭轻轻放在茶案上，独自拿起茶壶，正想用壶口对嘴喝，却发现壶里已经没茶水了。
“茶……拿酒来！”
“是。”
奴仆颤抖着走向门口，瞥了一眼门槛前的两具尸体，脸色大骇，加快了脚步。
不久后，当姚懿在陕城的作为传至长安时，他已经带着陕城的军队和物资北上了。
姚泓得知消息后立即召集了姚绍入宫商议，他握着姚绍的臂膀，焦急地说：“叔父可算来了。”
姚绍本想纠正他的称呼，但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后他果断放弃了浪费时间。
姚泓告诉他：“二弟将陕城的囤粮运至河北，意图谋反。”
姚绍安抚了姚泓后说道：“懿目光短浅，心性难耐，一定是其身旁司马孙畅所为，陛下可以派遣使者征召孙畅来长安，另派姚赞接守陕城，我会立即动身前往潼关，如果孙畅奉诏前来，我便命懿领兵共抗晋寇，如果他违抗圣命，陛下可以向天下公示其罪行，以声势讨伐。”
听到这番话，原本心神不定的姚泓面色缓和了一些，他思考片刻后说道：“叔父所言，乃定社稷之计啊！”
当晋军从南崤山源源不断涌来时，渑池内的秦军无不为之一惊。
函谷关尚在，怎会有大批晋军杀到渑池呢？很快，晋军中传来函谷已破的呐喊声，让尚在懵神中的秦军如遭雷击。
骑军能打闪电战，步军为何不能？从宜阳到蠡城，再从蠡城奔袭至此，几乎已过去近半月。
尹成生前为稳定军心，亲自赶赴宜阳，在弘农郡中，只有几名秦将知道王镇恶从南崤道进军的消息。
这几名秦将得知后，便封锁了尹成战死于蠡城的消息，并筹划着归降一事，因此，渑池的城门刚一闭上，却又突然大开。
这一举动，让冲至城下、背负云梯的晋卒愣在原地，待众人反应过来后，纷纷将梯子丢在一旁，拔出腰间的环刀，一拥而上，冲入城中。
晋军的迅猛攻势让城中的秦军措手不及，一时间，城内陷入混乱。
晋军趁势扩大战果，迅速占领了渑池的重要据点，而秦军则节节败退，士气低落，结局一定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