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没有靠近火车轨道的路基,那里因为他的存在,已经有人开始停留了,他也不需要靠近,对他来说,真的想要搞破坏,无需接触到铁轨或者列车,所以他只是做到一个进山打猪草的农民应该做的样子就可以了。
二叔一边割草,一边注意着路轨的动静。
时间不长,“轰隆隆”的火车震动声音从铁轨上传来,二叔没有抬头,他知道这一定是前导火车过来了,这个车不用理会,他没必要有举动。
果然,一列火车缓缓开了过来,看上去这是一列货车,车头后面挂载着十来节闷罐车,也不知道闷罐车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列火车过去之后,就是这次任务的正主要过来了。
二叔听着逐渐消失的列车动静,心中想起来执行任务之前领导把他叫过去,跟他做思想动员的情景。
他来到了曾经来过一次的办公室,领导还是那个瘦高个的领导,除此之外让他意外的是,杨玉秀竟然也在场,他用问询的眼神看向杨玉秀,结果杨玉秀用眼神回复他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不要紧,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杨玉秀同志的工作会有所变动,在这次任务之后就会马上进行调动,调动的方向目前还没有确定,但是可以明确的是,一个是被提拔升职调往机关清闲轻松的岗位,另一个是被派往境外执行危险任务,生还概率极低的那种。
二叔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逼着他完成这次的任务,成功了,杨玉秀的前景一片光明,如果不能完成,那就去死。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领导那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在的这个队伍的领导能说出来的话、能做出来的事情。
然而没有错,人家给他说的就是这些,他没有听错一个字。
仿佛怕这些筹码还不够,领导又轻飘飘的加了一个分量极重的筹码:“听说你的父亲在水库工作,表现不错?”
他忽然停住了话头,从桌子上拿起来一份文件看了一眼,轻轻“哦”了一声,继而说道:“被黄河河务局给借调了是吧?不过你的母亲还在水库,你放心,他们都很好,你安心工作就行。”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顿时让二叔的脑子“哄”的一声,全身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这次任务他本来没有什么想法,但是任务还没开始,这样卑鄙的胁迫手段就用上了,这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作为军人为国家执行任务牺牲了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是胁迫自己去执行任务,这个任务还能是正当的吗?
更何况,他早就知道他的任务目标是一火车人。
这么看来,这个任务问题太大、太可疑了。
这时候身后的远山忽然传来了悠扬的山歌声:“唱山歌来……”,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声音是谁的,二叔一听就听出来了,那是杨玉秀唱的。
他知道会有人唱山歌作为暗号告诉他目标列车来了,这是行动前就约定好的,只是他没想到唱山歌的会是杨玉秀,这不可能是没有含义的安排,这分明就是再次提醒他让他别忘了。
二叔心中的阴霾更加沉重了。
他满心狐疑,听着已经依稀传来的铁轨“咔哒”声,刹那间一道浓浓的黑烟从远方飘出,已然没有时间再做选择,他刹那间就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就在列车从远处露出来真容的一刹那,二叔的身影在原地一闪,忽然间就失去了踪影,他原地消失了。
二叔的身影忽然间在列车的第一节车厢出现,这节车厢堆得满满的都是物资,没有任何人。
他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再次消失,在第二节车厢出现。
是的,二叔他现在已经能转移自身了,这是他从在实验基地那次把地下掩体生生拉出地面之后发现的,那次之后,他感觉自己明显突破了一个层次。
以前在省城时他还曾经有意训练对大型活物的移动,一直没有明显的作用,直到这次事件之后,他无意中尝试对一只追着他狂吠的柴犬使用了大刍法之后,他意外发现那条狗被他瞬间移动到了远处,这才知道了自己的新能力。
后面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的了,他尝试着自己把自己移动位置,事实证明毫无难度,继而尝试将自己移动到空中,移动到水中,移动到土地之中,都没有任何意外。
不过也有一点意外,那就是当他出现在空中的时候,他被狠狠摔到了地上,摔得龇牙咧嘴,在水中也会被淹,在土中会被憋住喘不上来气,这些不可避免会发生,因为他只是能力提升了一点,并不是爽文小说中那种羽化成仙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能穿梭在火车车厢之中的原因。
他不可能草菅人命,就算是车上真的有敌特分子他也不忍让全车无辜旅客陪葬,除非车上只有该死之人,但是,这么长一列火车,怎么可能只有区区几个人。
如果林大领导的手下们知道了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编造的谎言到了二叔这里,被发现有这么大的道德漏洞,估计会被气的吐血三升。
在权利斗争场之中的操盘者看来,芸芸众生的生命贱如蝼蚁,为了目的不惜整车人陪葬似乎是天经地义,可是他们忘了,他们的滔天大计最终实施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娃。
这个农村娃没有杀过人,甚至都没有杀过一只鸡,就这样让他去屠戮一车人,这么大的漏洞他们没考虑过吗?
当然考虑到了,不然也不会将杨玉秀当做人质来威胁二叔。
你下不去手,那就想想你心爱的女孩,你忍心因为自己的善良把她推进火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