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们在沙发上互相紧紧相拥了很长时间。突然邱月双臂紧搂着我的脖子,嘴唇贴在我的唇上狂吻起来。吻了一会儿,她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说道:“秋石,自从他有了情人,很少回家,晚上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经常失眠,睡不着觉时,不知有多少次我幻想过,你躺在我身边,我依偎在你怀里。”
“离婚之前,我虽然和前妻同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我们分床十几年,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幻想,希望身边那个人是你。”
“既然我们有过同样的梦想,今天就让我们梦想成真吧。我不想再等几个月。”说着邱月走到床边,把罩在床上的塑料薄膜掀掉,展开叠起来的被褥,然后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拖到床上,脱掉我的鞋袜和外衣。
邱月的这一连串动作,让我不知所措。开始时我还以为她只是想让我陪她在床上躺一会儿,没想到她把我推倒在床上后,又开始脱我身上的毛衣毛裤,我只剩下内衣和内裤时,她拉起被子盖在我身上,接着开始脱自己的外衣和毛衣。一边脱一边红着脸小声说:“你怎么不自己动手把剩下的都脱掉?还装什么圣人?”
这时我才明白邱月的意图——不仅仅是要和我一起在床上躺一会儿。刚才在沙发上的亲热已经点燃了我胸中那团早已熄灭了的火焰,使我渴望与她马上有肌肤之亲,可是我毕竟过了容易冲动的年龄,一想到她还没有离婚,顿时心里有些不安,我没有继续脱衣服,小声说道:“月,你现在还没离婚,我们可以这样吗?”
邱月脱得只剩下内衣后,也钻进了被窝,紧紧抱着我,说:“他也没有离婚,却在外面养情妇,为什么他可以乱搞,我不可以和你亲热?何况再过几个月我们就是夫妻了。”
我以为邱月在报复她丈夫,说道:“他那样,你不能用同样的方式报复他。”
“秋实,你不要这样看我,我可没把你当成报复他的工具。”邱月一边亲吻我一边说。“秋实,我渴望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想过,哪怕这辈子只和你有过一次肌肤之亲,我都死而无憾。”说着,邱月放开我,在被窝里脱去了剩下的衣服,接着又脱去我仅剩的内衣。做完这一切,她钻进我的怀里,手从我的脖下伸过去,紧紧搂着我的脖子。
虽然此时我也激情澎湃,可是却有一种做贼似的感觉,紧张得要命,不过我还是和邱月紧紧搂抱在一起。我们不仅肉体融合在了一起,心灵也融合在了一起。这时我忘记了邱月还是有夫之妇,忘记了紧张,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尽情地享受着二十年前我们曾经非常渴望,但却不敢尝试的肌肤之亲。
亲热时邱月用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道:“秋实,我爱你!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
我也忘情地反复说:“月,我也爱你!”
激情消退之后,我们仍然不想分开,继续相拥着。
“秋实,我们终于梦想成真了!”邱月在我耳边说。“我要是早知道你会来找我,昨天我就把女儿打发到她姥姥家,晚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去你住旅馆。”
“我从来没敢想过二十年后我们再见面时你的爱并没有随时光流逝!月,谢谢你的爱。”我又激动起来,把邱月抱得更紧了。
“我也没想到二十年后我们还有机会再续前缘。秋实,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邱月的唇又贴到我的唇上。
“现在你还是有夫之妇,我们还不能说是夫妻。”我虽然心情激动,但还算冷静。
“不就是差一纸离婚证吗!我和他早已是有名无实。等我女儿高考结束,我就把离婚证拿给你看。”邱月说。
“不是合法夫妻,和你在一起我心里不踏实。”我笑笑说。
“你也太谨小慎微了。”邱月说。“秋实,我舍不得你走,你今天就别走了。我让女儿晚上去她姥姥家,咱们在这里住一夜,你明天再回去,分别这么多年,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月,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可是你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看到了我来找你,你突然把她打发到她姥姥家,她会怎么想?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不差这一时。另外,现在正是用煤的旺季,我回去争取早点把厂子办起来,对朋友也算有个交待。然后我尽快到长春来找个工作或是开书店。”
“算你说得有道理。”邱月说。“这次我就听你的。不过,你回去以后不可以忘了我们的约定。”
“月,到什么时候我也忘不了今天我们所说的、所做的一切。”
我们互相拥抱着述说着二十年来的相思之苦。窗外渐渐暗下来,我看看手表,说:“我得去火车站买票了。”
邱月也看看手表,说:“时间来得及,再陪我一会儿。秋实,我实在是舍不得和你分开。”说完她又紧紧与我相拥。
我们又在床上缠绵了有一个小时。这时我又看看手表,说:“月,再不走,我就买不到今天的车票了。”
秋月没有再阻止我,只是狠狠地亲了我一下,然后和我一起坐起来,穿上衣服。下床以后,站在镜子前整理一下头发,然后用塑料薄膜把沙发和床又都罩上。
来到火车站,我们一起进了售票大厅,我要去排队买票,邱月拦住我,她要去给我买票,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去排队,我站在她旁边陪着她。邱月给我买了一张卧铺票。
从售票厅出来,邱月说:“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咱们找个地方先吃饭,然后我送你上车。”
“你在这里陪我,回去太晚了,你女儿怎么办?”我问。
“晚上她在学校吃饭,八点多才放学,有车送她回家。”邱月说。
邱月把我带到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非常安静的小餐厅,我们找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邱月点了四个菜,要了一瓶红酒。菜上来之后,邱月给我们俩各倒了多半杯酒,然后端起酒杯,说:“秋实,我以为永远是白日梦的事今天变成了现实,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幸福,所以很想与你痛饮几杯,庆祝这个美好的日子。我想咱们结婚以后会更加幸福。来,为我们更加美好的未来,干杯!”说完邱月与我碰了一下酒杯,然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也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拿起酒瓶给邱月倒上多半杯,也给我自己倒了半杯酒,但是并没有马上举起酒杯。我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现在邱月还没有离婚,我不能高兴得太早,于是平静地说:“月,二十年后能与你重逢,并有机会再续前缘,对我来说,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离你女儿参加高考还有八九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冷静、审慎地考虑一下你现在的决定。离婚、再婚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不可草率。”
“秋实,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我担心的是在这之前你可能会后悔。”
“月,你放心,我已经犯了一次自毁幸福和前程的错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我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过,我觉得你今天的决定是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出的,所以我希望你在冷静下来之后,再认真考虑考虑这个决定。”
“秋实,说实话,昨夜我几乎一夜没合眼,一直在考虑我今后该怎么办。我的决定决不是冲动的产物,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既然你认为有些草率,我就听你的,回去后再好好考虑考虑。”
“月,我们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非常幸运的是上天又给了我们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但愿这次我们都不会再冲动,充分把握好这次机会。”
“是啊,我们再也折腾不起了,错过了这次,我们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机会。”邱月感慨地说。
这时我举起酒杯,说:“月,为我们有机会重头再来干一杯。”我们俩再一次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放下酒杯,邱月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盒子递给我,说:“这是手机,我已经充了五百元的话费,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经常带在身上,这样我可以随时与你保持联络。你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看了一眼包装,全都是外文,看来这个手机是进口的,一定价格不菲。这年月,在大城市手机算不上稀罕物,可是在我们山里使用的人并不多,在我的朋友中只有金龙有手机。我说:“我父母家里有电话,手机你还是自己用吧。”
“我家每人都有一个,这个是多余的,你快收起来吧,别婆婆妈妈的。”
“恭敬不如从命,我也不和你客气了。”说完我收起了手机。
我们喝光了一瓶红酒之后,已经快到剪票的时间了,我要去买单,邱月把我按在椅子上,她去柜台结了账。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邱月没让我花一分钱。
离开餐厅,邱月进了一家超市,为我买了一袋子水果和糕点。到了火车站已经开始剪票,邱月把我送上火车。在火车上她说:“回去以后不要忘了我的话,早点把你要做的事做完,然后到长春来。还有,手机要天天开机,随时接听我的电话,如果我打电话没有人接,下次见面时,我可不饶你。”
我开玩笑说:“你放心,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聆听你的指示。”
“这就对了,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了解你办厂的情况。但愿你早日功成身退,来到我身边,免得我牵肠挂肚。”说到这里邱月握住了我的手。
我也依依不舍地握着邱月的手,说:“月,谢谢你给了我重头再来的机会和信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两天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邱月紧握着我的手说:“我感谢上天二十年后把你又送回我身边。”
快到开车时间了,我把邱月送下了车,就在我准备向她告别的时候,邱月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秋实,再抱我一次。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一种危机感,现在我都有些后悔帮你弄那些资料了。没有那些资料,你就无法与你的初恋情人一起办厂。”
我再次紧紧地把邱月搂在怀里,说:“月,现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没有第二个人的位置。”
“秋实,你可不能再让二十年前的悲剧重演。”邱月说。
列车员要关车门了,我不得不放开邱月,我们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
我刚回到车厢里,火车的汽笛就响了,接着火车缓缓地开动了。隔着车窗我看到邱月仍然站在站台上向我招手。
邱月给我买的是下铺。我坐在自己的铺位上,迫不急待地翻开邱月哥哥送给我的那些资料。资料里不仅有制作蜂窝煤的工艺流程和配方,而且还介绍了各种添加剂的作用和原理。
看了一会儿字迹变得模糊起来,我只好收起资料。可我并不想马上睡觉,又从手提兜里拿出手机和手机的说明书,参照说明书摆弄起手机来。以前我从没有用过手机,不知道怎么用。我得尽快学会使用,从明天开始邱月随时都有可能给我打电话。一直摆弄到手机快没电了,我才收起来。
躺在卧铺上,我觉得两天来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我暗暗自问,邱月真的能放弃目前优越的生活条件,后半生甘愿与我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一起生活?邱月想要离婚,与我重温旧情,与她丈夫的花心有很大关系,如果有一天她丈夫浪子回头,她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夜已经很深了,我还是睡不着,仍然在胡思乱想。虽然我渴望与邱月携手度过余生,但是对这件事不敢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