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只剩下周旻粗重的喘息和巫晓克制的哽咽。沈昔的身影如同一道铁闸,将她与眼前的狼藉隔绝开来。周旻蜷缩在墙角,指缝间还滴着胃液,视线落在巫晓裸露的肩带上,十年前婚礼上的誓言突然碎成齑粉。
“五哥到了!” 周荣的叫嚷打破僵局。矮壮男人带着冷冽的气场推门而入,黑色 T 恤下的纹身若隐若现。沈昔转身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骨处的旧疤 —— 那是十三岁替二哥挡刀留下的印记。五哥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翻涌:“三少?当年跟着二少闯码头的小公子?”
巫晓躲在沈昔身后,指尖掐进掌心。她看着五哥从倨傲转为恭敬,听着沈昔用温润的语气寒暄,突然想起他书房里落满灰尘的旧相册,里面夹着泛黄的码头合影。原来那个总说 “摄影是光的艺术” 的男人,也曾在夜色里走过刀光剑影。
“借套女装,劳烦。” 沈昔的请求打断了回忆。五哥立刻吩咐手下,目光扫过巫晓撕裂的裙摆,心下了然。卫生间的门合上时,巫晓望着镜中自己凌乱的发丝,想起女儿小藟画的全家福 —— 那时周旻的笑容还未被欲望浸染。
换好衣服出来,巫晓将沈昔的 T 恤递还,指尖触到他锁骨处的温度。这个曾在樱花树下为她调相机参数的男人,此刻正用身体为她挡住所有窥视的目光。周旻的视线扫过沈昔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高中流传的 “不可惹名单”—— 原来有些敬畏,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三少慢走。” 五哥的道别带着江湖人的分寸。沈昔点头,掌心虚护着巫晓的腰,像护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包厢门在身后合拢时,施梦的目光正好与巫晓相撞,那双眼中的破碎让她想起自己在便利店哭花的妆容。
走廊尽头,沈昔的车静静停着。巫晓望着他俯身开车门的侧影,突然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沈昔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被捏皱的纸条 —— 是她落在他书房的瑜伽课表,背面记着酒吧地址。
引擎声划破夜色,后视镜里,酒吧霓虹渐成光点。巫晓摸着新换的裙摆,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周旻刚才的样子,像极了大学时偷翻我日记被我撞见的模样。” 沈昔没接话,只是将暖气调高一格,他知道,有些伤口需要时间结痂,就像当年码头的血,最终都成了皮肤下的暗纹。
回到公寓,小藟的玩偶熊还歪在沙发上。巫晓抱着熊坐下,突然发现沈昔的白衬衫领口沾着自己的睫毛膏印。她想起他撞门时的狠劲,想起五哥喊他 “三少” 时的恭敬,突然明白,这个男人藏着太多她不知道的过去,却在她最狼狈时,成了唯一的港湾。
凌晨三点,施梦在便利店啃着冷掉的饭团。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徐凡的消息躺在对话框里:“明天客户会议,别迟到。” 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包厢里巫晓被撕开的裙摆 —— 原来职场的 “合群”,从来都不是玩笑,而是一场场需要脱胎换骨的成人礼。
周旻在医院挂水时,收到巫晓的短信:“离婚协议,下周签字。” 他盯着屏幕,想起沈昔揍他时眼中的冷光,终于明白,有些底线一旦跨过,就再无回头路。输液管里的药水滴答作响,像倒计时的钟声,为十年婚姻敲响丧钟。
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沈昔站在书房窗前,冲洗今晚的胶片。巫晓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周旻倒地的狼狈,都在显影液里渐渐清晰。他想起五哥问他 “何时回码头看看”,指尖划过胶片上的光斑 —— 有些过去,终究要埋进时光的暗房,而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包厢内,周荣盯着沈昔离去的背影,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五哥的话像把重锤,砸开了他对沈昔的所有认知:“腰子,你搞沈三少的女人了?” 周旻蜷缩在沙发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那个被他撕碎的女人,此刻正披着沈昔的庇护离去,而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沈三少?” 周荣的声音带着颤抖。五哥斜睨他一眼,纹身随肌肉绷紧而扭曲:“沈伟扬的堂弟,懂了?” 空气瞬间凝固,周旻想起高中那个神秘的 “不可惹名单”,终于明白为何沈昔总能在走廊收获敬畏的目光 —— 有些背景,从来不需要刻意彰显。
巫晓在卫生间换上借来的裙子,镜中倒影陌生得让人心慌。裙摆扫过膝盖时,她想起沈昔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油画,画布上的少女穿着同款白裙,嘴角挂着似曾相识的笑。原来有些秘密,早在相遇时就埋下伏笔,只是她从未深究。
“沈家三少平时不混道上。” 五哥的话在周荣耳边回荡,他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意识到自己堂哥惹了怎样的存在。沈伟扬的名字如雷贯耳,而沈昔,这个总穿着旧球鞋的男人,竟出自那样的门第。周旻的呻吟混着酒水蒸发的气味,像个笑话,讽刺着他十年婚姻的自以为是。
徐凡靠在门框上,将施梦的异样尽收眼底。苏晨的八卦声中,他捕捉到关键句:“那男的,是施梦前男友。” 唇角微扬,他终于明白为何施梦会在撞见沈昔时失魂落魄 —— 那个在她生命里占据两年的男人,此刻正为另一个女人挺身而出。
“沈家衙内想玩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凡的话像根细针,扎进施梦心里。她盯着茶几上未干的水痕,想起沈昔总说 “摄影是光的艺术”,却从未提过沈家的光影背后藏着怎样的权势。两年恋爱,他连家世都不愿透露,如今却为巫晓大打出手,那曾属于她的温柔,原来早有归属。
周荣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五哥的警告还在耳边:“别作死往上凑。” 他望着周旻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这场闹剧像面镜子,照出周家在沈家面前的渺小。徐凡还在絮叨,说沈昔护着巫晓的模样 “像条汉子”,他却只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 有些圈子,一旦踏入,便是万劫不复。
施梦的指甲掐进掌心,徐凡的话反复碾压着神经:“你嫂子值得男人拚命。” 她想起自己在包厢里被迫玩的游戏,那些露骨的问题和越界的肢体接触,突然觉得讽刺 —— 原来在沈昔眼中,她的自尊与挣扎,远不及巫晓的脆弱来得珍贵。
夜色渐深,酒吧霓虹在雨幕中明明灭灭。施梦望着沈昔离去的方向,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沈家三少,这个头衔像道鸿沟,横亘在她曾经以为的平凡爱情里。而她,不过是他人生里的一个逗号,短暂停顿后,他的故事仍在继续,主角早已换成了别人。
周旻在沙发上辗转,五哥的 “婚内强奸” 四个字如影随形。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害怕起来 —— 那些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婚姻特权,在沈家的权势面前,不过是个笑话。巫晓的决绝离去,沈昔的强势介入,终于让他明白,有些错误,从来不是道歉就能弥补。
徐凡拍了拍施梦的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知道,这场意外的撞见,会在施梦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澜。职场的规则,情感的博弈,在沈家的背景下,都变得更加复杂。而他,只需静待这场涟漪,如何改变眼前这个女人的选择。
包厢门再次打开,服务员进来收拾狼藉。施梦站起身,裙摆的褶皱里还藏着夜的凉。她望向窗外,沈昔的车早已消失,只剩霓虹在玻璃上流淌,像极了她破碎的心情。原来有些真相,来得如此突然,让你来不及准备,就已被卷入命运的漩涡。
城市的夜风呼啸而过,带走了酒吧里的喧嚣。施梦摸着手机,沈昔的号码躺在通讯录里,备注还是那个温暖的 “沈先生”。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她突然笑了 —— 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而她,终于到了该翻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