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名利双收。当初雷第一次向我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心中有不少顾虑，而此刻，我却在为他下周的演讲写稿。命运真是奇妙。
“……其实你的未来会遇到些什么，在你出生之时便已尘埃落定……所谓运气，不过是被安排好的巧合而已……”康如初一边写演讲稿一边模仿雷的语气念出来，“……正义如果迟到，那和缺席无异，人心已凉，再多的补偿也只是枉费周章……”
我真有文采。康如初美滋滋地想着。
手机铃响，收到一条短信。是这一期的版税，金额不菲。他的小说《时空巨轮》在上周刚刚完结，雷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的小说一完结，网上就被刷屏，大量不明真相的网民慕名而来，短短几天点击量和知名度就超过雷本人的预期。草氏兄弟影业的动作也很迅速，乘着这股浪潮顺势宣布了《时空巨轮》将会被改编成网络电影。另外，TVN前段时间也发了一份电子合同过来，说已经考虑过他的提议，只要他签下这份合同，他的小说就全权交给TVN戏剧部改编成电视剧。一连两则改编消息放出，康如初立时成了共和国名人，许多报社争相打电话来邀请他上电视接受采访，不过他不喜欢抛头露面（因为一对着镜头他就会脑子一片空白，就算能发出声音来，也磕磕绊绊，话不成话），所以一一婉拒。不过最后他还是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封感谢信，信里感谢了父母，感谢了雷（在信里他称呼雷为“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帅哥”），感谢了出版社，感谢了电影公司，感谢了TVN，感谢了在成长路上所有帮助过他和伤害过他的人，他在感谢信的最后写道：“我的过去成就了当下的我，而你们，成就了我的过去。”
躺着也有钱收，上那累人的电视干嘛？嘿嘿，我已经咸鱼翻身，很快就可以数着卡里的钱享受人生啦！康如初觉得敲键盘的手指更有劲了。好的朋友是成功的桥梁。抛开总是在他面前刻意隐瞒身份和故弄玄虚这两点不谈，他真的挺从心底里感激雷。
一个月前，雷正式向康如初宣布，Future要彻底公开，带全人类走向“未来透明”这一条路。他当时是这样说的：“法律的意义在于警示教育和事后弥补。可预防犯罪的事谁去做呢？谁又能预料到犯罪何时发生？我的计划下一步就是，成立一个犯罪预防组织，将罪犯扼杀在摇篮中。”
康如初听后惊了个呆，脱口而出：“预防犯罪？Precrime？喂不是吧，你是科幻小说看多了还是科幻电影看多了？”
“我们已经跟明州城市政府达成合作，官员们都觉得这是个非常有潜力的项目。反正不用政府出一分钱，他们也乐得一试。市公安局目前正在筹备成立一个新部门，将要跟我们深度合作，名字暂定为‘罪案预防战略部队（Crime Prevent Tactical Team）’，简称‘CPTT’。”
“他们动作真快。”
“这得感谢一个人。”
姜炳仁。不用雷说康如初也能想到。麦陇青早就给康如初陈述过姜炳仁的人脉之广。姜炳仁在共和国政界混迹多年，左右逢源，说不定这次连中央都惊动，要不然明州城市政府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开这个先例。正是因为这一点，雷在一个月前要求康如初停止对姜炳仁的调查。康如初当然无所谓，反正他正愁眉不展，无从下手，正好省了事。
不过康如初始终觉得这背后有什么猫腻。共和国是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国家，像“穿越时空”、“预见未来”这样极易动摇民心的言论和行为，本该在政府的严格管控之下流行，可K、雷等人居然可以我行我素，不受制掣。还有制度森严的潜龙集团，他们的神监部俨然一个境外雇佣兵组织形式，中央政府竟也不闻不问，听之任之。这不合理。
“你是不是跟国家元首会过面了？”他试探性地问道。
“算是吧。”
雷的回答印证了他心中的部分猜测，于是他追问：“结果呢？”
“结果……”雷的叹息声中充斥失望，“结果我只被允许在明州城试运营，且必须全程在政府监管之下。”
“意思就是你把Future卖给了国家。”
康如初想明白了，不论是A&B还是Future，抑或潜龙集团，都是国家的棋子，对他们的放任只是暂时的，等到解决了比他们更强大的敌人才会回过头来重新审视他们。攘外必先安内，内就是他们这些超能力者，那外呢？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吗？还是……其他世界上的国家？
“更像是一种合同制的劳动。不过不管怎么说，计划的第一步非常顺利，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有了政府背书，我有信心很快可以获得全国民众的信任。”雷说。他的话语总是拥有振奋人心的力量。
“你们Future不是不能说出未来吗？一旦说出来就会受到时空法则的惩罚，这样你们还拿什么赚钱？”康如初有很多现实的问题要问，比如“政府允许你们接私活吗”、“你说不用政府出一分钱是什么意思”、“中央政府到底在筹谋什么”等等，但他觉得雷肯定没耐心一一解答，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雷也不一定会告诉他，而且眼下他只关心每个job能拿到多少钱，因为雷答应过要给他分一杯羹。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如果我说，我们能掌控时空法则呢？”雷回答。
“啊？”康如初大脑过载，一时反应不过来。
“哈哈！开个玩笑。你应该明白，这个严格来讲属于商业机密，我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告诉你。”
康如初虚惊一场。他顺顺气，又问道：“那我能分到多少钱？”问这个问题时，他一点也不觉得害臊。没人不贪钱。
“哈哈哈！”雷的笑声似乎表达了他对康如初的直率的欣赏。“每项任务净利润的两个点。”他又补充一句：“不少了。而且我们前期需要这笔资金维持运转，所以可能延后给你。”
“行。”反正雷已经给他足够多好处，他也不能太贪心。人贵自知，他只是前期做了些贡献，后面又不干活，怎么好意思多要分成？
雷下周要开始他的第一次演讲，主要是面对一些官员，有明州城本地的，也有从京城远道而来旁听的。听雷说，他本来想用内部直播的方式进行演讲，但京城的官员坚持要来明州城，许是想亲自面见这个有特异功能而且野心不小的年轻人。
可千万别扯到我身上。康如初心想。我劣迹斑斑，见不得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