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灌茶的剧情,尚末终于有时间说出那句话了。
他在沙发里,面对满下巴的凉茶和打湿的风衣一时手忙脚乱,抬头冲双目无神的郑潇潇喊道:“这个月工资扣二百!”
她回档了。在之前的时间线上被尚末发现了尸体,自动回到最后一次灌茶时的剧情。
郑潇潇的表情定格在临死前的狰狞,贪婪呼吸空气,望着尚末的臭脸竟有些感动。
至少自己还能重生,并且从系统提示中得到了很多线索。
杀自己的人可能就是任务中‘不属于宴会’的成员。
这艘船即将出现受害者。
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要通关游戏全部内容就能回到现实。
“郑潇潇。”尚末摇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我究竟该夸你大白天能睡着,还是站着也能睡着?”
她这才回过神,指腹在茶杯上轻轻摩擦。
游戏中助手的作用是用死亡纠正侦探的错误。那她这次死亡,是不是尚末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我不去。”
尚末表情僵住,他没想到这个助手会忤逆自己:“为什么?你说个原因。”
“因为……”
她没有合适的理由,咬着口腔黏膜突然拍上沙发靠背,斩钉截铁:“我知道卷宗里的内容!”
在被活活掐死的痛苦过程中,为了避免再次被命令寻找卷宗,她努力记了些内容。但内容不全。
根据卷宗内证人们的证词,凶手是画家郝培,并且畏罪自杀。
尚末眉头未拢,吐出两个字:“不对。”
“我不听描述,我要看真实的卷宗内容。”
“为什么?事实就是画家因极端言论杀害了发言者,并且已经自杀,船上发生的事只能是模仿犯罪或有鬼……”
她被尚末犀利的目光震慑,不再继续说下去。
“每个人都有套属于自己的逻辑,证词不一定完全正确。就像你诉说卷宗内容时只会描述自认为重要的。”
“我的能力没有给你试错的成本。”
尚末的异能是游戏宣发的卖点。这人不仅仅是头脑好用,异能更能将作祟鬼怪彻底封印。
郑潇潇是注定要重返客房的。但只要回去就会死亡。
可凶手怎么那么清楚自己的行踪?
“……”她抿唇,说出心中大胆猜想:“有人在监视我们。”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
“哈哈,”尚末笑道,打趣问:“原因?谁最可疑?”
“船员。”
“一开始在夹板上没第四个人知道我独自回客房拿凉茶,但事情就有那么巧我死……”
“少了一人!”
有人冲进娱乐厅打断郑潇潇的话,她脑袋一歪,不甘心咬着牙,试图将尚末的注意力拉出来。
“我在客房两次被人杀……”
“侦探!”
紧接着船长也进来高呼,再次打断。
显然这是有股无形的力量阻止她说出那句话。
可郑潇潇不信邪,抓住尚末的胳膊用力摇晃,保证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我死——”
“少了个人啊!是不是船头看到的那个人鱼啊!”船长同样抓着尚末的胳膊拼命摇晃。
郑潇潇瞪了对方一眼,怒气冲冲奔出娱乐厅,卯足劲朝走廊大喊:“我**妈,这是什么傻*游戏,淦!!!!”
“她怎么了?”船长问。
“被扣了二百块钱。”
外面的人吼了一阵儿心里稍稍舒坦了,扯着诡异微笑,恭恭敬敬坐到尚末身边。
“查出来少了位旅客吗?”
“哇,”尚末往旁边撤了个身位,“你这笑容好恶心。”
郑潇潇皮笑肉不笑的动作依旧,重复那个问题:“查出来少了位顾客吗?”
“是的是的,船员在名单上始终找不到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会是他们在船头看到的‘人鱼’吗?
“那只是确认过旅客,有确认过船员吗?多了或少了?”
船长摇头,对着尚末道:“我不懂您助手的意思。”
尚末轻笑站了起来,他终于舍得将屁股抬起离开沙发“我的助手有自己的想法。船长,咱们先去这位失踪女士的房间看看可以吗?”
“没问题。”船长的视线落到郑潇潇身上,点点头。又喊道:“刘彬,你查房号带路。”
这个叫刘彬的男人就是开局帽子被卷入海底的船员。他勾画着旅客记录,听到船长的呼喊便飞快奔来。
“S202。”
他精准找到失踪者都名字,用笔在房号上画上重重两个圈。
啧。
郑潇潇在心头咂舌,按照悬疑剧里这个频繁出场的小人物有百分之九十九概率是幕后凶手。
她陷入逻辑漩涡,两次死亡都曾出现过船员,而眼前这个男人也是船员。
她抱着胳膊跟在尚末身后,尚末频繁回头,似乎想说什么,又挑眉就此作罢。
“船长知道关于黑狼号案件的细节吗?”
他问。
“知道一些,当年我还是个……”
“您说案件细节就可以了。”尚末打断他。
对方用咳嗽掩饰尴尬,他东张西望稍加快脚步显得忙着回忆:
“听说是画家将得意之作展示出来后得到了严厉的评判,气不过,所以在饭菜中下毒,将一堆夫妇制作、复刻了自己的作品。”
“就是那幅《歌喉》?”
“没错,但有小道消息,那对被害死的夫妇经验尸,食道并不存在有毒物质。他们后来也承认,下毒一说是自己神经紧张,胡乱猜想的。”
“哦。”尚末挑眉,他想联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微勾起:“那您知道当年旅客们评判的内容吗?”
“这……”
面前的刘彬已经带到了地方,敲门后让出位置。
显然里面没有动静。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的证人们都吓得不轻,大部分人胡言乱语,证词混乱。有用的信息很少。”船长掏出备用钥匙,将房门打开后海风像找到宣泄口,卷起窗帘将门口的几人头发胡乱掀起。
郑潇潇拧眉,用手遮住抠鼻。
海风的气味夹杂浓烈血腥。
尚末叹口气,率先踏进房间:“看样子已经死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进来的船长同郑潇潇一样将口鼻捂得严实。
转身钻进敞开的浴室,尚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郑潇潇!”
郑潇潇推开堵在门口的二人,将鼻子捏起:“怎么了?要喝茶?”
她闻到血腥味的瞬间便已经开始打颤,自己怀里的杯子已经见底,挂壁的凉茶被她摇摇晃晃聚集在一起。
她时刻准备着存档。
“不喝,看这个。”
尚末指着鱼缸中的女人。
她被制成郑潇潇熟悉的模样,第一次死亡时见到的那个漂浮在空中的怨灵。
不过这次能看到更多细节,便是这女人嘴唇上挂着鱼钩,鱼竿被放在马桶边儿上。
“你在卷宗上看到过死者照片或那副画吗?”
郑潇潇摇头,她没曾见过。在那种紧急时刻能记住那几行字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难不成……真的闹鬼?”
船长扒拉着门框,小心翼翼探头进来。
“闹鬼还不知道,”尚末挽起风衣包裹双手,撑着浴缸边缘将身体凑近被害者的发丝,又闻了起来:“但可以肯定有人把她丢到海里,还被你们拍了下来。”
“意思是我们当时看到的就是……”
“对。助手,你确定不回去拿卷宗吗?”尚末撤了回来,蹲坐在地上抬头仰望郑潇潇,他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郑潇潇点头的动作十分坚定。
“那今天的异能用过没?”
“我已经……”
啪啪——
这根本就不是在询问。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尚末都会拍响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