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在逼仄的老式当铺里轻柔地回响,像是羽毛拂过陈旧的木梁,带着一丝试探,一丝急切。
里屋,奶奶含糊的嘟囔声依旧飘忽, “抄底”、“梭哈”,这些与时代脱节的词汇,混杂着当铺里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霉味和檀香味,交织成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氛围,像一场荒诞的梦呓。
林穗岁此刻的心绪早已被那份诡异的保单和大胆的猜测所占据,奶奶的股市春秋大梦,如同遥远的背景音,无法分散她丝毫的注意力。印鉴,微雕,特殊材质……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息,撞击着她焦灼的心房。
【剧情点:林穗岁怀疑保单印鉴是微雕或特殊材质,呼唤奶奶确认】
【林穗岁的动机:验证猜测,寻找线索,摆脱眼下这诡异的处境】
【小目标:确认印鉴真伪】
藤椅发出迟缓而沉闷的吱呀声,如同老旧的齿轮艰难转动,林桂枝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昏暗的光线里,动作迟缓而蹒跚,仿佛岁月在她身上压下了沉重的枷锁。
她身上那件洗得泛白的旧旗袍,领口和袖口磨出了细碎的毛边,像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芦苇,花白的头发随意挽成一个松垮的发髻,几缕不安分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颊。那些星罗棋布的老年斑,如同撒在枯黄土地上的锈铜钱,黯淡无光,唯有眼角下方那块格外醒目的褐色斑点,形状酷似一枚小小的铜钱,静默地诉说着这位老当铺主人被时光侵蚀的过往。
“岁岁,一大早嚷嚷什么呢?奶奶这把老骨头,快被你喊散架了。”林桂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含着一口浓痰,眼神也带着初醒的茫然和迟钝,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的旧镜片。
林穗岁连忙迎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奶奶布满皱纹的胳膊,将那张散发着令人不安气息的保单递到她眼前,指尖轻轻点着右下角那一团模糊不清的红色印记,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和期待:“奶奶,您快帮我仔细看看这个。”
“您眼神好,帮我瞧瞧,这个印鉴……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林桂枝眯起眼睛,浑浊的目光像一只被惊扰清梦的老猫,慢吞吞地凑近了那团可疑的红色。她的眼神起初是迟缓的,涣散的,如同两颗蒙尘的老旧玻璃珠子,焦距涣散,半天无法聚焦。
然而,当她的目光真正落在那团不起眼的红色印记上时,那层浑浊的雾气仿佛瞬间被利刃划破,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沉寂多年的刀锋,骤然擦去了锈迹,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这……”林桂枝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眉头也微微蹙起,苍老的脸上皱纹愈发深邃,仿佛在努力辨认着被时光尘封的,被岁月掩埋的细微痕迹。
她停顿了片刻,颤巍巍地抬起手,从打了补丁的旗袍衣襟深处,极其缓慢地掏摸出一副镜腿松动,镜片布满细密划痕的老花镜。戴上老花镜,她再次将脸凑近那团红色印记,鼻尖几乎要触碰到粗糙的纸面,呼吸间带着一丝沉重的喘息。
这一次,她看得更加仔细,更加专注,仿佛要将眼睛化作探针,穿透那团模糊的色块,探寻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铺里静得令人窒息,只有墙上那架老式挂钟,机械而精准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沉闷的音符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林穗岁紧绷的心脏上。
林穗岁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奶奶布满皱纹的脸庞,唯恐遗漏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如同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她知道,奶奶的回答,或许是解开眼前谜团的关键,是引领她走出迷雾,找到归途的微弱光芒。
突然,林桂枝的身体微微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僵硬了一下。
她原本浑浊的眼眸中,猛然迸射出一道异样的光芒,那光芒微弱而锐利,如同黑暗中骤然擦亮的火柴,虽微不足道,却足以在无边的黑暗中,映照出一丝希望的轮廓。
“这印鉴……”林桂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有问题!”
【剧情点:林桂枝确认印鉴有问题,揭示线索】
【林桂枝的动机:帮助孙女,守护家族秘密】
【小目标:揭示印鉴的秘密】
林穗岁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感瞬间涌上心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蓬勃生长,瞬间压过了之前弥漫在心头的紧张和不安。
她就知道,她的直觉没有错!这张看似普通的保单,果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猫腻!
“奶奶,您看出什么了?”林穗岁迫不及待地追问,语气急切而渴望,恨不得立刻知晓所有的谜底。
林桂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眼神凝视着林穗岁。那眼神深邃而幽暗,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其中交织着欣慰,担忧,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仿佛透过眼前的孙女,看到了遥远而模糊的过去。
“岁岁,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啊。”林桂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从久远的记忆深处飘来,带着岁月的沉淀和无力感。
“奶奶知道你聪明,可有些事情,不是光靠聪明就能解决的……”
林穗岁的心头猛然一凛,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当然明白奶奶话语中蕴含的深意。自从她莫名其妙地坠入这个诡异的时空,所遭遇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她所能理解和掌控的范畴,如同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挣扎求生。
然而,她已无退路可言。为了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为了查清父母离奇死亡的真相,她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向前冲,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是荆棘丛生。
“奶奶,我不怕。”林穗岁竭力压下心头的不安,语气尽量显得平静而坚定,“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必须查清楚。您就告诉我吧,这印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林桂枝沉默了片刻,苍老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乎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和权衡。最终,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沉重而悠长,如同风箱般发出呜咽,像是宿命般地摇了摇头,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林桂枝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神秘,仿佛要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古老传说,语调也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这印鉴用的,不是普通的印泥,而是……血墨。”
“血墨?”林穗岁的心头猛地一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到头顶,如同冰锥刺入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的印鉴,竟然如此诡异,如此邪门,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气息。
“血墨,是用一种极其特殊的,近乎残酷的方法,将人血和墨汁混合而成。”林桂枝继续说道,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禁忌的秘密, “这种墨水,阴气极重,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而且具有极强的渗透性和附着力,一旦印在纸上,便如同跗骨之蛆,很难被消除。更重要的是,血墨之中,蕴含着人体最为隐秘的生物信息,可以通过一些极其隐秘,早已失传的秘术……进行解读,甚至……操控。”
林穗岁只觉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喉咙,几乎要让她当场呕吐出来。她简直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内心扭曲的人,才会用如此残忍和邪恶的手段,来制作一枚小小的印鉴。
“那这血墨……到底有什么用?”林穗岁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林桂枝缓缓摇了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怅然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种血墨,是当年江家专门用来封存极其重要的文件的。据说,只有江家的嫡系血脉,才能凭借着特殊的血脉感应,解开血墨中隐藏的秘密。”
“江家?”林穗岁的心头再次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思维瞬间凝滞。
她猛然想起,这张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保单,正是典当江家银元匣时,那个神秘的黑衣男人开出的。难道说,这张保单上的血墨印鉴,和早已没落的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说,江家银元匣里,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牵扯着父母死亡的真相?
“奶奶,您知道江家在哪里吗?他们现在住在哪里?”林穗岁焦急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的希望。
林桂枝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江家早就没落了,家道中落,树倒猢狲散,具体搬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帮到你,或许还保留着一些关于江家的记忆。”
“谁?”林穗岁迫不及待地问道,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陈伯。”林桂枝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这两个字承载着岁月的重量。
“陈伯是咱们这条街的老住户了,年纪大,见得多,也懂得很多,年轻的时候,也和江家的人打过交道,或许知道一些关于江家不为人知的内情。”
陈伯?林穗岁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下,很快就回忆起了这个人。
陈伯是位于街道尽头,略显破败的殡仪馆的守门人,每天都佝偻着身躯,坐在殡仪馆门口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躺椅上,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和过往的行人闲聊着家长里短。他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制服,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脸上布满了被岁月刻下的沟壑,看起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像一位与世无争的邻家爷爷。
然而,林穗岁心中清楚,陈伯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与世无争的老头。他眼神锐利而深邃,心思缜密,对这条街道上发生的大小事务,都了如指掌,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隐藏在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