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烟在第一层上空凝结成巨大的眼睛,瞳孔是沸腾的岩浆,眼底映着麦林逐渐透明的左臂。那只手臂如同一层薄纱,鳞片下青紫色的血管如蛛网蔓延,当指尖触碰到斑驳的玄武岩墙时,竟如雾气般穿透石体,在墙面上留下一道淡红色的虚影。阿拉斯托倚在熔岩喷泉旁,骨甲缝隙中渗出的黑色黏液正“滋滋”腐蚀着地面的水晶簇,那些菱形晶体里封存的凡人噩梦残片,正随着黏液的蔓延而扭曲变形......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安吉,”麦林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齿轮,带着一丝沙哑的破音,“安吉的地狱客栈毁在你们的面前,你明明不喜欢这个孩子。”
“呵。异梦镇今天有点反常,你知道吗?”阿拉斯托突然抬脚踢碎一枚水晶簇,里面蜷缩的噩梦化作漆黑的乌鸦扑向麦林,却在触碰到他透明的手臂时如墨入清水般消散成光点,“第七街区的罪魂们突然开始背诵圣歌,山谷里的岩浆逆流成银河形状……”他向前逼近半步,骨甲摩擦发出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尖啸,“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阿拉斯托。”麦林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虚化的身体竟在瞬间凝固了几分,鳞片边缘泛起细微的红光,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突然爆发出的最后光芒。第一层的地面传来蛛网状的裂纹,远处的熔岩喷泉竟在红光影响下暂时停止了喷发。
“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家伙挺有意思的。”阿拉斯托的视线扫过麦林腰间的挂件,灯笼里突然溢出大量黑雾,遮住了他眼底的真实情绪,“比如她总说‘地狱客栈的门永远为迷途者敞开’,可你我都知道,在地狱这种地方,仁慈是最致命的毒药。还有,安吉真的是你的女儿?她跟我说从她记事起就一直在地狱生活着......”
“所以她的记忆从地狱开始,”麦林继续说道,鳞片下的血管开始渗出星尘,在透明的皮肤下形成璀璨的星云图案,“因为只有在地狱的规则里,她破碎的灵魂才能勉强维系形态。而地狱客栈……”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多么单纯的孩子,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地狱世界的存在。”紧接着,麦林随着虚化的身体消失在阿拉斯托的视线中。
“安吉啊安吉,你是怎么摊上这么不好惹的家伙。”阿拉斯托轻抚着躺在地上的安吉,此时安吉睡得格外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