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村子里曾经有个小姑娘叫楚暖笙,她在大雨里遇到一只三花猫,三花猫被雨淋得非常狼狈,楚暖笙看它可怜,就把它抱起来,带回了家。
在得到父母的允许后,楚暖笙把三花猫养了起来,两个彼此为伴,白天一起玩闹,到了晚上睡在一起,十分要好。转眼间过去两月,楚暖笙的爷爷要过大寿,楚暖笙准备临摹一幅《百寿图》送给爷爷,因此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在用功,三花猫则陪在身边,寸步不离,在这幅百寿图完成的时候,楚暖笙拿过三花猫的脚掌,沾了墨汁,在最后面印下一个猫爪印。
楚暖笙爷爷的寿宴是在镇上酒楼里举行的,不仅有本家族的人,还邀请了很多同村人,席宴摆下十余桌,开始的时候是晚辈叩头,并送上各自的寿礼,楚暖笙也叩了头,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之后就是入席。可是在众人享用美食和美酒之时,突然出现意外,十多个村民口吐白沫倒了下去,还有几个孩子也出现同样的中毒情况,这几个孩子中间就有楚暖笙。
面对如此突发事件,酒楼的掌柜带着数名伙计赶忙去厨房询问情况,到了厨房后,却看到一个厨子变成蜘蛛妖飞檐走壁而去。
楚暖笙等几个孩子和十多名村人都中了蜘蛛毒,请来大夫用过药后也没有多好的效果,楚暖笙等几个孩子和十多个村人都面目青紫,青紫之色慢慢向全身扩展,眼见的中毒越来越深,生命垂危。
楚暖笙等几个孩子和十多名村人都被送回村子,宴席不欢而散。
下午,整个村子的村人都主动行动起来,寻找一切可能的方法来救中蜘蛛毒者,有的去找自己知道的郎中大夫,有的去请神婆,有的去请阴阳师和天师,有的按照土方法去采集很奇怪的如“金汁”一般的一些中药,还有的去求佛爷、城隍爷和土地爷,如此等等——一个忙乱喧嚣的下午,可是却没能改变任何一个中毒者的情况。
傍晚降临,夜色笼罩,楚暖笙等几个孩子和十多名村人的家人都已经不抱希望,开始准备后事,都去买了棺木,拉回家中,楚暖笙的父母为她买来的是小巧的桑木棺材。
悲伤和漫长的一夜过去,次日天亮,趴在床边睡去的楚暖笙的父母被楚暖笙喊醒了,两个一瞬间还以为是在做梦,等确定是真实的后两个都感动地流下了眼泪,然后就发现楚暖笙面上和身上的青紫之色完全褪去,人也显得有了活力,如往日一般,两个嘴里不断地说着:“谢天谢地,让我的女儿恢复如初了。”
楚暖笙则伸伸懒腰,说道:“爹爹,娘亲,我肚子饿,想吃东西!”
楚暖笙的父母闻言,都说道:“你等着,我们去给你准备。”
两个起身,匆匆走开,来到厅堂,然后去了外面的厨房。
夫妇两个一起动手,不多久就准备下楚暖笙平时爱吃的一些东西,给端了进来。
楚暖笙父母一边看她吃东西,一边询问楚暖笙是谁帮她解毒的?
楚暖笙用力回忆,半晌说道:“我那时候躺在床上,中毒很深,意识不清,隐隐约约看到勾魂的黑白无常来到床边,想要把我带走,我想大声喊救命却喊不出来,正在不能自主的时候小花跳出来,赶走黑白无常,然后它就卧在我的头边,我也睡了过去。今早我就醒来了。”
小花是三花猫的名字。
“是吗?我们两个睡的很晚,都没有看到小花出现在屋里呀?莫非那样的事是我们睡着了以后才发生的。就算是这样,你醒来的时候看到小花了吗?”楚暖笙的父母觉得奇怪。
“没有看到。”楚暖笙道,“它或者醒得比我还早吧,然后就跑到外面的院子里去了,我喊喊它。”
然后就连续喊了几声小花。
声音从房间传到厅堂,传到外面。
很快,小花从外面慢慢悠悠地走进厅堂,走进那个房间。
看到小花的模样,楚暖笙和父母都惊呆了,因为他们发现小花身上的毛发已经白了很多,似乎在一夜之间小花老去很多,从刚刚成年的母猫变成了一只老猫。然而在震惊之余,楚暖笙的父母也想到楚暖笙能够醒来的秘密,说道:“暖笙,你能够醒来完全是小花的功劳,它用自己的寿命换回来你的命。”
“是这样吗?”楚暖笙既惊讶又震撼。
楚暖笙的父母道:“你刚刚中毒时就请来了大夫,也用了药,可是你中的是蜘蛛妖的毒,喝下去的药根本不管用,我们虽然也在为你祈祷,但是祈祷并不能真正让你醒来,能救你一命的也就是小花了。”
楚暖笙感动不已,不顾父母的劝阻,从床上起来,光着脚丫子走到小花面前,跪倒下去,然后叩了个头,叩头后就保持着那样的姿态,小花则用脑袋不断蹭着楚暖笙的脸蛋······
楚暖笙被家里小花用寿命换回一命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出去,其余几个中毒的孩子和十多个村民有多半已经死去,幸存者的家人们则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纷纷赶到楚暖笙的家里,跪倒在小花面前,祈求小花救救他们的家人。小花看向了楚暖笙,楚暖笙抱起小花,对那些村人说道:“小花为救我,已经白了很多毛发,若是再救你们的家人,它不仅会毛发全白,而且还会死掉。我不想失去小花!”
幸存中毒者的家人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跪求。
“不行,不能让小花死掉!”楚暖笙竭力护住小花。
站在旁边的楚暖笙的父母此时说道:“暖笙,小花是命,那些还在挣扎的中毒的村人也是命,这件事你不能自作主张,应该让小花自己决定。你把小花松开,它如果愿意救大家,自然会救,它如果不愿意救,那么便远远离开。”
楚暖笙不敢有违父母的话,松开了小花,小花看了眼楚暖笙、楚暖笙的父母以及跪着的村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向前走,走出院落,此时,楚暖笙的父母和那些跪下的村人都是很痛苦和失望的,只有楚暖笙是开心的,她望着小花的背影说道:“远远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
小花似乎能听到楚暖笙的话,微微回过头来,又继续向远处走去,不过小花身上的毛发越来越白,几乎变成了一片雪。
下午未时中,那些幸存的中毒者面上和身上都褪去青紫之色,渐渐醒过来,他们的家人满脸喜色,又再度跑到楚暖笙的家中,报告这个好消息,想来感谢小花,可是小花明明已经走开,大家都看见的。于是他们连同楚暖笙和楚暖笙的父母一道跑了出去,寻找小花的踪迹,经过一番寻找,有人在田野间的一个十字路口的路边看到浑身雪白、死去的小花,大声喊出,众人都汇聚过来。
为了感谢小花,被小花所救的村人所在的人家家人以及楚暖笙的父母一起为它在死去之处建造了一座“小猫庙”。
······
“是个很凄美动人的故事。”桃姜率先睁开眼睛,沉醉其中地说道,“我自从看到小猫庙,就在想这背后的缘故,心想这后面肯定隐藏一段可以让听者动情的往事,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小慈也醒过来,说道:“后面的故事是幸存的中毒者活下来,那些人家的家口和楚暖笙的父母一起建立了小猫庙,可是楚暖笙她现在的生活怎样?”
施飞云睁开水汪汪的眼睛:“我也想知道故事女主人公现在的情况!”
善樱道:“那件事发生在十五年前,如今的楚暖笙早已经嫁到镇子里,夫婿就是镇子那家发生‘蜘蛛毒事件’酒楼掌柜的儿子,夫妻两个十分恩爱,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今天来看望父母,临走时还在小猫庙前摆上鱼干供品。可惜我们都来得不巧,没有看到。”
桃姜感慨道:“这样的结果让人觉得温馨。”
“是啊,我都想见见那个叫楚暖笙的大姐姐了。”施飞云和小慈道。
善樱道:“听你们这样说,说明我讲的故事还是蛮成功的。”
这时候许青竹终于睁开眼睛,把红布头巾往旁边拨动一下,说道:“故事虽然好,可是你讲故事所待的地方却不怎么让人觉得舒服!如此深夜,我们皆都入睡,但是在我们的身体上方却突然出现一个妖怪,那个妖怪有张大嘴,大嘴里是参差的牙齿,一个小小的高丽女子待在妖怪的下巴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给我们讲睡前故事,这种景象任谁也会无法接受吧。”
“许青竹说得没错!”睡在亭子外的施流云、陈孝楼、半影和小康都翻身而起,却望着犬神等众(半影只有背影,所以是背对着),“都怪我们不好,睡的太深沉,刚才方醒来,听到有人讲小花的故事,意识到身边有外人。”
施飞云、小熙和许青竹道:“我们也没有醒来很早,跟你们差不多。”
桃姜愧疚地道:“那么说我是最早意识到他们到来的,可是因为听他们说要讲小猫庙的故事,我就假装继续睡,然后一边听。或许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威胁到大家,我才没有发出警报,没有让大家早点醒来。”
“毕竟我们还是安全的,现在醒来也不晚。”施流云、陈孝楼、小康、施飞云等都安慰道。
“你们越是这样说,我就越觉得自己自私。”桃姜自责起来。
善樱道:“可是你跟你的所有朋友都是安全的,我们根本没有伤害你们,你无需过分自责,其实在我们商讨讲小猫庙故事由来之前,你们都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到来,那时候我们要想杀你们,你们恐怕糊里糊涂地就都死掉了。”
这些话并不假,施流云、小康和陈孝楼都面面相觑,然后施流云说道:“你们不杀我们,只是以讲故事的方式把我们惊醒,目的就是为了拿到我们手上的那本书吧?”
善樱没有回答,犬神接口道:“就是这样。我们早已经来到这个村子,在等你们出现,雨侍小僧和白儿负责留意你们的动向,发现你们出现后就把消息带来,我们赶过来,没想到你们全都毫无戒备之心地呼呼大睡。好在念及你们也是百妖之属,没忍心取你们的性命,只是用个办法把你们唤醒。你们人数不足,根本无法和我们抗衡,应该会自愿把那本书交出来的!”
“你们手下留情,我们应该感激,可是这本书是我们保证要带去交给重明的,绝不轻易予人。”施流云道,“当然你们也可以拿到书,就是把可以做而没有做的事做出来:杀掉我们。”
“杀掉你们?”犬神道,“你想要求死,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想求死吧?”
陈孝楼道:“生命虽然可贵,可有些东西比它更昂贵。”
半影道:“没错。”
施飞云、许青竹和小慈道:“我们会誓死守护手里的书!”
“很好啊。”犬神看了眼小康和桃姜,“他们两个怎么办,你们也要拉着他们一起死,他们可都还是孩子。”
施流云、半影和陈孝楼无话可答。
施飞云她们也没有接话。
小康不语,回头望向亭子下的桃姜,桃姜道:“我们也是妖,也活过很多年,虽然看上去还是孩子,其实已经不算是孩子了,我们也能为坚守某样东西而牺牲。”
“看来我们的打算错了。”犬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比试比试!”
巨口鬼道:“不劳犬神大人等动手,我想凭借我和善樱就能对付他们所有人!”
“是吗?”许青竹觉得被小看了,“让我看看你们两个有何能耐。”
闻言,施流云等都回过身来。
许青竹裂开成一条条裂缝的脸蛋里冒出很多红血丝,红血丝像是疯长的水草般卷向巨口鬼和善樱,没想到红血丝刚刚靠近,巨口鬼嘴里吐出一股冷风,吹开那些红血丝,与此同时,不动声色的善樱突然出手,手爪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把许青竹以及施飞云、小慈和桃姜全都吸了过去,并让她们的身体变得很小,落入巨口鬼的口中。
许青竹、施飞云、小慈和桃姜转瞬间失去抵抗之力,成为善樱的俘虏,在善樱的指挥和命令下,开始帮助清洗牙齿,成为在矿场上卖力干活的苦工一般。
善樱倒站在嘴巴边对她们说道:“你们以后就留在这里陪我,一起给我清理牙齿,我十年前曾经吞下一座州城,牙齿中间至今还有很多牙垢。你们以后有的是活干!”
接着就是“桀桀桀桀”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