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有个人，他好像有点儿面生。我的意思是，他虽穿着船员制服，但我和其他船员都不认识……”
尚未放下手中的卷宗，抬眼跟随刘彬指去的方向。
郑潇潇在人群中挤，她像条逮不住的蛇快速穿梭，接近目标后藏在餐桌后面。
那是个穿着制服的船员，同一位年过半百不停摸着自己手腕的男人面红耳赤。
二人一致对外，冲另一人争论。对话时不时夹杂其他游客的声音，让郑潇潇听不实。
直到船员点头，在人群中指了个方向，那个争论失败的男人才妥协般吐出两个字：“好吧。”
船员带着男人就要走，郑潇潇暗道不妙，迎面撞了过去。她指着T恤上的水印，冲准备离开的人说：“侦探事务所。您好，我想询问些事情。”
船员冲中年男人使了个眼神，他便摸着手腕拦住郑潇潇：“你有什么可以问我。”
“请问二位这是要去什么地方？”郑潇潇开门见山，她怀疑这位船员要带走的男人，就是任务中的下一位被害者。
船员清点人数，现在又召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再加上黑狼人尽皆知的恐怖传说，是人都清楚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的就是让这些游客不落单。
“这位先生急着去寻找他的妻子。”
中年男人不慌不忙解释。他环视一周，目光在众多女性中扫过，遗憾摇头：“船长大费周章召我们集合，恐怕是出了急事儿。”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人鱼装饰，笑起来时加重满脸的褶子。
“是啊。我怕她出事儿，比如说——”
“变成人鱼。”
中年人替这个心急的丈夫回答道。他看上去热心肠，推手让船员继续带着男人去寻找。
他的话里有不下三个重点。郑潇潇只能把握一个并紧追。她朝人群中望，四周的大门被船员看守，还有跟着刘彬笨拙挤游走的尚未。
尚未或许和刘彬发现了可疑人物。
郑潇潇决定赌一把。保护下一位受害者固然重要，但了解案件背后的真相同样重要。
“您…难道是当年的证人？”
郑潇潇试探性问道。
既然对方有底气将郑潇潇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恐怕把握了郑潇潇一直想要的线索。
“是的。我是三十五年前人鱼案的证人之一。”
难怪他会表现地如此热心肠。原来是当年案发时的游客。
郑潇潇咬着唇，回想尚未在她几次重生中都提到的关键词：
“当年《歌喉》一作被众人指责的原因是什么？”
尚未想要知道答案，郑潇潇同样如此。
“嗯…”中年男人摸手腕的动作终于停止，他抬头让郑潇潇跟随自己的视线，望着天花板上的人鱼图案：“郝画家的那场会展之所以会选择在海上，就是想让众粉丝沉浸在海与人鱼的传说中。”
“但那副画作展现的却是遥不可及的传说，被人类用小小的鱼竿摧毁。更该死的是这幅画还被起名叫《歌喉》”
“所以当年有一方言论者认为美人鱼不该被钓起？”她跟着中年人的思路得出总结。
“当然！”他看着郑潇潇，愤愤不平地拔高了音量：“那可是人鱼！用歌声就能诱惑抹杀人类的存在。”
此时的郑潇潇仿佛不是真切的活人，而是当年呈现在舞台上的画作。
“但人鱼终究只是传说，画作与传说都是一种艺术。”
这个发言让中年人发出爽朗笑声。他沉重拍拍这个格外认真的孩子的肩膀：“真是令人怀念的发言。一个作品被创造出来，有贬就有褒，可惜画家不会这样想。”
他叹了口气，这个中年人口中的画家像扶不上墙的烂泥，走不出自己美好理想的囚徒：“如果郝画家当年能意识到这点，或许就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画作去杀害他人了。”
所以画家才会杀害极端言论者来证明自己的画作没有问题！
郑潇潇恍然大悟。又立马沉闷起来：可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尚未的推理就完全错误。
而眼前这位中年人的语气，恐怕是极端发言方的一员。
“那您知道当时受害者身上究竟有几个鱼钩吗？”
郑潇潇必须刨根问底，她不能错过任何蛛丝马迹。这些不起眼的线索都有可能使她任务失败，再次死亡。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他犹豫了，用干笑拖延时间，最终摇摇头：“我并没有亲眼见过‘美人鱼’，抱歉。”
当年船上几百名游客，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尸体。
线索就断在了这里。郑潇潇却咬牙表示不甘心。卷宗上有当年受害者的照片，她完全可以回去查阅。
或许是受尚未咬文嚼字的影响，郑潇潇认为这件事情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当事人，不会不知道细节。
即使是道听途说，也会知道尸体呈现什么情况，更何况是为了复刻《歌喉》，人们肯定会绘声绘色描述。
直觉告诉她：这人有问题。
可再抬眼时，中年人早已消失。
“我就知道！”她喊了一嗓子，冲进人堆开始寻找。只要符合中年形象的无论男人女人都被她扒拉过来仔细观察一番。
她无法断定中年人究竟有什么问题，或许他只是讲述当年看到听到的一切，但却有意让郑潇潇的思路带往传闻中那样：画家就是凶手！
尚未和刘彬抓到了想要独自离开的死者丈夫。刘彬正把他压在身下，他们的争执声越来越大，引得其他游客凑了过来。
“侦探！”郑潇潇跳起来，呼喊被人群围住正盘问另一个船员的尚未。
“侦探！我发现了盲点！”
她拼尽全力吸引尚未的注意，这个满脑子只有案件的侦探只是抬了下眼皮，继续质问船员：“现在出现的死者与以往几位完全不同，当年真正的凶手就在船上，你想现在放他出去送死？”
“可是有位先生说，如果再不找到人恐怕——”
“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尚未肉眼可见不耐烦起来，他不听借口，他只需要对方知道危害并听从自己命令就行。
就在郑潇潇拼命挤进人堆时，有人突然大喊：“侦探住手！”
一声呐喊响彻云霄，压灭了周围的嘈杂，众人都屏气凝神将目光投向发声源头。
郑潇潇好不容易要挤进去，耳畔有股温热气流涌入，有人贴着她喃喃道：“果然好奇怪，他明明说你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