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黑影的声音从窗框的阴影里渗出,黏腻得如同腐叶堆里的蛞蝓爬行声,“异梦镇欢迎你们,下一次我会亲自迎接你们!”那声线里缠绕着潮湿的腐烂气息,格伦甚至能想象出对方喉咙里翻涌的黑色黏液....
格伦猛地抬头,手机屏幕的冷光切割着他脸上的阴影。阿翟的石膏碎块在地板上投出蛛网状裂痕,杨陈蜷缩在衣柜旁发抖,“暴躁老哥”的指节因紧握床头栏杆而泛白,钓鱼佬则死死攥着保温杯,杯盖边缘深深陷入掌心。窗外的梧桐树影突然剧烈摇晃,月光被切割成破碎的银箔,在黑影轮廓上流淌出妖异的光泽——那宽厚的肩膀分明是人类比例的三倍,三根犄角正缓缓滴下黏液,在玻璃上画出歪扭的符号,与阿翟石膏上的裂痕竟完全吻合。
“你们都听到了吗?”格伦的声音撞上墙壁又弹回来,在喉间激起一阵发麻的震颤。他注意到阿翟完好无损的左臂正无意识地抽搐,肌肉纹理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跳动,如同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阿翟抬起头,眼神空洞得可怕,嘴角却扯出诡异的微笑,仿佛正与某个无形的存在分享笑话。
“听到了。”众人的齐声回应带着破音的颤抖,像是同一具木偶发出的多重呜咽。钓鱼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保温杯里溢出的冷咖啡在裤腿上洇开深色污渍,“真要每天都吃这些安 眠药的话,恐怕我们也快变成将死之人了。”他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却比颤抖时更令人毛骨悚然.
“那我们就主动出去!”格伦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现实中的我们被诅咒了,难不成到了那还会更倒霉?”
“你想干嘛啊,还想去啊?”钓鱼佬站起身,保温杯在手中捏出变形的褶皱,“还主动出击?干嘛,徒手把鬼怪活活勒死不成?”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尖状,突然指向格伦床上的电脑,“有关于那篇的传闻我也看了,整个事情的概括少的不能再少了,我们没死在哪你就知足吧。”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格伦躺在阿翟的床上,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床底。“我们现在明显什么也做不了,我们看到的只会是更多的幻想,再加上安眠药的作用下.......”此时的格伦又产生幻觉了,他的余光瞥见阿翟正缓慢爬向窗户,完好的左手在地板上拖出血痕,指甲缝里沾满黑色黏液。
钓鱼佬突然举起保温杯,里面的咖啡早已蒸发殆尽,只剩下底部凝结的褐色残渣:“看这个。”他用颤抖的指尖划出残渣的纹路,竟与黑影在玻璃上画的符号一模一样,“这是克苏鲁神话里的‘星之彩’印记,意味着我们已经被选中,成为异梦镇的‘梦境种子’。”
“所以?”格伦瞪大着双眼喃喃自语道,“那个声音说下一次他会亲自迎接我们,说明我们现在只是待宰的羔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阿翟却摆弄着自己受伤的胳膊。
“我的伤好像好了?”阿翟的声音小到像是在自言自语。
“哥几个,我不骗你们。”阿翟的声音突然大了很多,“虽然现在被石膏紧紧包裹着,但我能感觉到胳膊已经好了。”
“梦境种子又是什么?老光(钓鱼佬)”格伦的声音里充满质疑。
“神话故事里的东西,你想知道吗?”钓鱼佬转身时,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保温杯里的黑色残渣正顺着指缝滴落,“不,我们应该拥抱这场梦境。你们没感觉到吗?在那个世界里,我们能摆脱现实的枷锁,成为更‘完整’的存在。”他张开双臂,黑影的影子竟与他的身体重叠,犄角从他头顶生长出来,“看,阿翟的伤已经好了,你们则会更加完整........”
“砰!”“暴躁老哥”的甩棍重重砸在钓鱼佬脚边,“你他妈的被洗脑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老子宁可死在现实,也不当怪物的傀儡!”
格伦趁机扑向电脑,疯狂敲击键盘。他打开米斯卡托尼克大学官网,在“特别收藏”栏目里找到一篇1928年的论文,标题是《论克苏鲁体系下的梦境殖民》。论文里提到,异梦镇是连接现实与克苏鲁神话体系的
“梦境枢纽”,通过诱导人类的恐惧与怀疑,将其灵魂转化为维持枢纽存在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