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末没有说话，他闭眼微点两下头，认可郑潇潇的推断。
“哦~”刘彬长哦了声似乎也理解到了。
只剩船长摸着下巴，目光不与众人对视。如果现在说出那三个字，会显得他愚蠢。
“原画中鱼钩是两个，凶手当然也目睹了细节，但无法再回去修补。之后的每一次凶杀案都不过是模仿犯罪。而这次不一样，两个鱼钩才完整复刻了人鱼的模样。”
知道这幅画细节的，也只有画家本人，与当年在场的证人们。所以这次作案的必定是当年的证人。
“可是如果画作并不是画家自杀前烧毁的，凶手如何让在场那么多人统一话术呢？”
“根据卷宗内容，当年参加画展的人都是有名有权的人，船长，您也听说过这样的小道消息吧？”
船长冲尚末点头，他确实听说过。
“如果不统一话术，那晚所有人的时间线都会被排查得清清楚楚，顶流社会的人暗中有什么交集，在命案面前用：‘我处理了些私事儿’可是行不通的。”
游客们见到画的瞬间便明白，画家并不是畏罪自杀，而是真切因言论感到窒息，认为才华被否定而绝望离去。
但所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肯定见不得人。如今有现成的替罪羊出现，那为何不让他彻底背锅？
虽然说得通，但郑潇潇不解尚末是如何缩小凶手范围的。
“这群游客当中一定有人擅长指引。他暗示众人见不得人的秘密，将杀人罪名贴在画家身上，又以‘最有力的证据’为由，煽动众人烧毁了画作。”
“可这一切都是猜测。”刘彬反驳的同时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没有证据，完全就是脑补。”
画作已经烧毁，没有人能证明鱼钩就是两个，这次的死者为何是两个鱼钩完全有可能是巧合。
“对，确实是脑补。”尚末没有急着证明自己，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接受挑战。
“我认为就是画家杀害了发言者，他完全有动机。况且只是用鱼钩数量来判断当年画作的细节推断真正的杀人凶手太牵强。”
刘彬说完，郑潇潇的脑袋刷一下对准尚末，她和船长一样撑着脑袋看好戏的模样，甚至郑潇潇都能猜出他答复时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那么请问，”
果然是这句话！郑潇潇点点头，继续听尚末回答。
“画家杀害极端发言者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显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画——”
“如果要用他人的死亡来证明自己的画没有问题，那为什么要烧掉画作？”
既然要证明，将画保留下来让更多人知道自己没错才是目的。
刘彬瘪嘴沉默了，他眼皮上下翻动，努力寻找其他漏洞。
“当然，这些我也想过，助手遇上三十五年前的证人之一，问出当年发言者们的言论才搞清一些东西。”
当年的证人在船上？刘彬和船长对望一眼，这次出海游客同当年一样人数颇多，他们没理由也没机会一一询问。
尚末让郑潇潇拿着卷宗，站到几米外，他要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作案人员就是当年的证人，才能让船长下令抓人。
“再踩箱子上去。”
“这样？”郑潇潇举起卷宗，像个模特听从尚末的指挥。
“批判者们因为《歌喉》二字指责被鱼钩钓起的人鱼，另一方我猜他们为何认可画家是因为无论传说还是画，都是艺术。”
人鱼和画都是艺术，为何要否认呢？
紧接着，尚末指着箱子上的郑潇潇道：“或许画家比众人想象中还要细心。各位能看清卷宗名下的日期吗？”
船长伸长了脖子，刘彬眯起了眼。二人得出一个同样的答案：“看不太清。”
“很好，助手，重复我的话：侦探住手。”
“额…”郑潇潇不明所以，歪着头重复道：“侦探、住手？”
“你们看不清几米开外的日期，当年画家展示的《歌喉》同样如此。不止是看不清画的细节，甚至连作品名都看不清，连画家口中所说的《歌——”
到关键时刻，尚末的话没说完，一人推门而入。他先是看了看在坐的四人，在四张蒙逼的脸中找到郑潇潇，笔直朝她走去。
“你没事就好！”
“……”尚末看着眼熟的男人，嘴角隙出条缝，发出‘啧’一声，“为什么每次都有人莫名其妙打断我？！”
而这人单膝跪地，捧着郑潇潇的手用灼热目光注视着她。
这是什么情况？原游戏剧情中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对助手单膝跪地吗？！
郑潇潇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将求救目光投给尚末：到底什么情况啊这个人！
“到底什么情况啊你这人。”尚末说出她的心里话。
“你到底是谁啊？别的事务所来抢人的？”一把将她从凳上拉起护到身后，尚末半眯眼粗略打量对方，“还是说她的追求者？一见钟情？”
“我这可是第一次和他说上话啊！”
“是第二次了！”
“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侦探，您好歹制止一下啊。”
房里共五人，因为尚末的一句猜测引得四人七嘴八舌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讲话。
二次大便男起身整理了西装，他举手像在郑重介绍艺术品一样介绍自己：“我叫江宣，身份是…”
他看了眼手机，继续说：“我家是搞石油的。”
“家庭条件不错，我准了。船长我们继续。”
尚末完全沉浸在推理当中，急切想回到正题上。
“太慢了太慢了。”江宣一巴掌甩在桌上，他居高临下藐视尚末：“虽然不知你们推理到哪步了，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既然死了人，那就调监控啊！”
船长室众人面面相觑，郑潇潇一想认为他说得没问题，现在要找杀人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查监控呢？
“监控被破坏了。”尚末淡淡说：“你以为我们没想过查监控吗？这又不是什么动漫电视剧，侦探只想着推理完全忽略高科技。”
他看着江宣，一副：你以为我是怨种吗？的表情。
“监控被破坏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郑潇潇不记得有人交代过这样的线索。她几乎没让尚末单独和谁在一起过，除了在宴会上，因为她实在不想拖延时间，只好和他分头行动。
“这是什么话。”尚末听了鼻腔发出轻哼的声音，像是在沉闷的推理环节中找到了乐趣：“就在你去客房拿凉茶回来的时候，走神了？那岂不是得扣——”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郑潇潇打断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扣款通知。这样一个重要信息竟然是在新手任务刚结束时透露的，她一丝记忆也没有。
为了避免尴尬，她一本正经指挥起来：“侦探已经有了当年真凶的头绪，我们现在撬不动里面平头哥的牙齿，他是否就是杀人凶手现在还不得而知。或者说，可疑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究竟是凶手还是帮凶，只要查他的是否是当年的证人就行。”尚末摸摸鼻头，有些埋怨看着郑潇潇：“为什么你话里话外都像在说我不干正事？你以为我只在意往事没注意当下吗？”
“难道不是吗？那为什么你如此拖沓，害得助手死——”
江宣不耐烦着，他责备尚末作为侦探的不作为，在重要信息要说出来时，被对讲机的传呼声打断。
刘彬口袋上别的对讲机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有人在无意间按住了对话键。
“…鱼！”
“人鱼……”
“有人鱼！！”
最后的声音歇斯底里，仿佛掏出嗓子，冲出对讲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