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刷掉以后,付乐志的情绪非常低落。他在家里躺了两天,什么也不想干,妈妈非但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反而一直责怪他不成器不争气,丢了她的脸面。
他真的尽力了,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想看到,他也想自己被录取,可被淘汰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又不是面试官,无法决定自己的录取命运!
跟妈妈大吵一架之后,他情难自禁地哽咽起来,整个人都在抖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继父说起了风凉话:“天天睡在家里,等着工作自动找上门来,哪有这种好事啊!你看哪个找工作不是出去找?”
成天被母亲和继父的数落,付乐志在家里呆不下去了。第二天早上,他背着包准备出门,他妈给了他几百块钱,自尊心极强的他本来不想接,可是口袋里只有200块钱了,还是接了。
一块钱难倒英雄汉啊!现在的他没有经济来源,找工作急需用钱,没有父母的金钱支持,他几乎寸步难行。
付乐志在外面晃了一天,最后找了个旅馆住下,无聊地在网上闲逛,无意间发现了一家民营三级医院的招聘信息,于是点了进去,详细地查看了招聘简章,其中有一个医务科干事的岗位,招两个预防医学本科生,工作经验不限,条件完全吻合。付乐志连忙记下地址,第二天上午便坐公交车赶到医院人事部投了简历。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家医院迟迟没有消息,付乐志认为自己可能被淘汰了,准备去寻找新的工作岗位。可是找了两天,仍旧无果,很多医院根本不需要预防医学专业的人,而疾控中心是国家全额拨款的公益类事业单位,是走人社局招聘程序的,从发布简章到到聘用,整个程序非常繁琐。找了两天,他一无所获,他站在桥上吹着冷风,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钱也快用完了。他真想跳进河里死了算了,但是他不敢。
他找了个小旅店住下,一整天就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第二天,他意外收到了一条邀请他周末去参加医院面试的短信。应届毕业生的最大缺点就是缺乏工作经验,于是他在网上大致了解了医务科的基本工作情况,以便更好地应对即将到来的面试环节。
到了周六,他早早地爬起来,剃了胡须,精心梳了一个发型。他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弄了又弄,直到弄到满意为止。
面试安排在一家酒店的5楼,有8个人参加面试,付乐志在花名册上排名第6,所以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叫自己的名字,每个人面试三到五分钟的样子,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听到工作人员叫他的名字,付乐志起身,理了理衣角,然后懵懵懂懂地往房间里面走去,一开始做自我介绍,然后面试官开始提问。坐在中间的面试官似乎对他特别感兴趣,提了一些问题。
他本来就不是外向的人,由于紧张老是卡顿,表现得并不突出。他走出面试的房间时,就对自己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他退了旅店的房间,犹豫了半天,还是打算去堂哥湛哥那儿借住几天,这样可以节省自己一点money。
结果又过了一周,付乐志接到了人事部打来的电话。他觉得有点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被录取了。
他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得脸都扭曲了,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他兴高采烈地转起圈来。
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被录取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付乐志第一天去报到,医务科的科长吴海坤吩咐一个同事带付乐志熟悉科室的基本情况,付乐志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学习医务科的相关工作内容,毕竟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他很珍惜。
临近下班的时候,吴海坤突然宣布要请科室全体人员吃饭,欢迎新同事付乐志加入到医院这个大集体。
聚餐的地点是在一家豪华酒店楼下的高级餐厅,吴海绅出手非常大方,点了很多菜,又让服务生送来一箱啤酒,席间异常活跃。
“吴科长,今天晚上这么大方啊,看来我们是沾了小付的光啊!”一个资深的同事如是说。
吴海坤笑道:“我们科确实好久没聚餐了,趁着有新人加入这个机会,我这个科主任也是该好好出出血了。”
平时滴酒不沾的付乐志迫于领导的压力,灌了几杯酒。
付乐志本以为撑到晚餐结束就可以回家休息了,没想到吴海坤还预定了卡拉OK,同事们纷纷表示要去嗨歌。
“吴科长,我不会唱歌,要不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付乐志凑到吴海坤跟前,小声说道。
吴海坤闻言变了脸色,“小付,你这样就非常不懂事了,今晚这个活动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谁都可以不去K歌,只有你不能不去!”
“可是我不会唱歌!”
“不会唱,那就学着唱或者听大伙儿唱,反正你必须去,就算坐也要坐在那里。”
付乐志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们来到了楼上的KTV大包厢。
吴海坤一进门就跟服务生要了几瓶啤酒和一瓶白酒。可能是医务科平时工作压力比较大,加之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机会,大家都尽情地嚎了起来,场面high到爆。付乐志心里早就受不了了,可是为了不得罪上司,只能默默忍受。
“小付啊,欢迎加入医务部大家庭,来,我们干一杯。”吴海绅端着杯子坐到付乐志的旁边,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
“吴科长,你太客气了,以后请多多指教。”
“小付啊,这个你放心,不用你说,我都会好好指教你。”吴海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只是涉世未深的付乐志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邪恶。
“小付啊,老大敬你酒,你还在等什么!”旁边一个同事提醒他。
“吴科长,我敬您!”付乐志不好拒绝领导,只得端起杯子将酒一口饮尽。
“嚯,小付,是个爽快人!我果然没看错你!”
几分钟后,付乐志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丝难以名状的燥热毫无预兆地从腹腔深处涌起,瞬息间便蔓延开来,化作奔流的滚烫岩浆,在血管里蛮横冲撞。脸颊仿佛被无形的火舌舔舐着,滚烫一片,连视线都似乎被这热量蒸腾得微微扭曲。
窒息感像冰冷的手,猝然扼住他的咽喉,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牵动着胸腔深处沉闷的钝痛,每一次呼气都徒劳无力,仿佛氧气已被周遭浑浊的空气偷走。
他蹙紧眉头,下意识地将这强烈的不适归咎于包厢里凝滞的浑浊空气以及喝酒的缘故。试图驱散脑中的混沌,他用力晃了晃沉重的头颅,脚步略显虚浮地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
刚走出包厢,付乐志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小付,还好吗?”
付乐志脊背瞬间窜过一阵麻意,只见吴海绅就站在不足三步远的地方,走廊惨白的光线从他头顶斜切下来,将他大半张脸都浸泡在深深的阴影里,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付乐志喉头一紧——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那个站在外面的服务生也不知去向,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他觉得莫名的毛骨悚然。
“吴科长……”付乐志的声音干涩沙哑。
“看你很难受的样子,特意来帮你一把。” 吴海绅的语调平直得像尺子划过桌面,尾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餍足的轻柔。
“帮我……吴科长您……您什么意思?”付乐志大脑一片轰鸣,像被投入了密封的罐子。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背脊却陡然碰到了消防通道的门。
“意思就是……”话音未落,吴海绅整个人已向前欺近。冰冷、滑腻的手指,像某种冷血动物的探须,猛地攥住了付乐志手腕的骨节,往怀里送。付乐志只觉得重心一歪,眼前的世界被用力地甩进了一个充斥着应急灯惨绿幽光和酒臭味的狭窄空间。
直到冰冷的门“砰”地一声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才从短暂的失重感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吼冲口而出:“吴科长,你要干什么!”
吴海绅那张油腻的脸上扯出一个令人作呕的弧度,几乎贴着他滚烫的耳廓,压低的声音带着粘稠的恶意:“为了今晚,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我之前不是给过你暗示了么?呵,是你自己不解风情。”
“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面试者我偏偏挑中了你吗?就是因为你长得相对好看一点。”
冰冷的墙壁贴着付乐志的后背,激得他一颤,但随即男人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将他死死钉住。吴海坤的一只手粗暴地钳住他的手腕,猛地抬高、死死按在墙上,如同钉住标本。另一只滚烫油腻的手掌则蛮横地箍紧他的腰侧,五指像恶心的爬虫,带着令人窒息的力量揉捏、探索,试图挤进衣料下那片滚烫而脆弱的皮肤。浓烈的、混杂着劣质酒气和烟草腐朽的味道,如同浓稠的液体灌入付乐志的鼻腔,让他窒息般的干呕。
“唔……”付乐志拼命别开脸,躲避那张凑过来的、带着烟渍黄牙的嘴,“你再动手动脚,我要……喊人了……”
“喊人?”吴海绅笑得很猥琐,浑浊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癫狂的贪欲,像是秃鹫盯上了腐肉,“这层楼今晚就剩我们两个,宝贝儿了……”他贪婪地扫视着付乐志因药效和愤怒而泛起不正常潮红的脸颊,“知道为什么是你吗?因为你这张脸可真够招人的……”
“你个人渣,连男的都不放过吗?”
“老子就喜欢带把的,玩起来才够劲!”
“畜生……”付乐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拼尽力气挣扎,却被体内翻腾的诡异热浪和那双铁钳般的手制得动弹不得,每一次抗拒都耗尽他本就不多的力气。
吴海绅的呼吸粗重起来,眼神更加疯狂,他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用指尖狠狠碾过付乐志的下巴,留下火辣的刺痛感,“怎么?难不成你还是块没开垦的‘好田地’?既然还没有男人尝过你的滋味,那更该让老子来好好尝尝鲜……”
“你TM别挣扎了,让你爸爸我好好来疼疼你吧!”
伴随着布料被骤然撕裂的声音,付乐志大片肩颈和胸口皮肤暴露在消防通道口。吴海绅看着那片在昏暗应急灯光下更显清瘦莹白的肌肤,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如同饿鬼窥见珍馐。
“靠!真TM是块金镶玉啊……”吴海坤粗喘着,另一只手慌乱急切地去解自己的皮带搭扣,目光粘腻地逡巡着,粗糙的指腹迫不及待地抚上那温热的皮肤,
伴随着一阵触电般的战栗,付乐志咬紧牙关。
坐以待毙还是拼力反抗?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冰锥扎穿混沌——他绝不能任由这个畜生为所欲为!
付乐志用尽这具被药物和恐惧掏空的身体里最后一丝决绝的力量,将所有的恐惧、愤怒、屈辱都灌注在猛然屈起的膝盖上,用膝盖猛地撞向吴海坤的下边儿。
“呃啊”短促、惨烈如被捏爆喉咙的痛嚎声骤然响起,吴海绅如同被抽掉脊骨的毒蛇,瞬间佝偻着蜷缩下去,整张脸因剧痛而痉挛变形。
付乐志顾不得衣衫不整,连滚带爬的拉开门往外跑,躲闪不及,在电梯口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付乐志甚至顾不上那令人作呕的哀鸣,也顾不得被撕裂、胡乱挂在身上的衬衫下摆狼狈地飘荡。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不适,他连滚带爬地扑向厚重的消防门,跌跌撞撞撞开,仿佛身后是择人而噬的地狱深渊。滚烫的耳畔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混乱的喘息声。
世界在摇晃、旋转。他甚至看不清前方的出口,只是凭借本能踉跄着奔逃。冰冷的电梯门就在前方!
“砰!”电梯门打开,毫无预兆地,他整个人失重般一头撞进了一个坚实宽阔的怀抱里。一股冷冽、干净、充满荷尔蒙的男性气息猛地窜入他几乎被浊气污染的鼻腔,付乐志只觉得一阵燥热,惊恐万分的他,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一般抓住来人。
“救……”付乐志甚至没力气抬头看清来人的脸,手指死死攥住对方昂贵挺括的西装前襟,乞求的微弱气音响在对方胸口:“……救我……”
霍修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微退半步,本能地想将怀里的人推开。他蹙起英挺的眉峰低头看去——一张泛着不正常酡红的脸,还有那双如同浸在水银里的破碎黑瞳……
怎么是他?
这一瞬间复杂的情绪掠过霍修的心头,带着一丝惊讶,还有一丝被刻意遗忘的晦暗交集带来的阴霾。他怎么会在午夜以这样一种狼狈不堪的姿态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冤家路窄吗?命运的巧合未免太过讽刺。
就在这时,消防通道的方向传来凌乱、暴怒的脚步声,伴随着拖拽着什么重物的粗粝摩擦声。
霍修眼神倏地一冷。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强壮的手臂几乎是半抱着付乐志瘫软的身体,带着他闪电般错身一步,刚好回到开启的电梯轿厢里。电梯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瞬间将外面那个世界隔绝开来。
指尖悬在按键盘上方,霍修只犹豫了不到半秒,修长的手指便果断按下了按键。轿厢在轻微的超重感中开始平稳上升。
消防门再次被“哐当”一声撞开。吴海绅狼狈至极地冲出来,一手还紧紧提着刚刚慌乱中卡掉一半的西装裤裤腰。
狭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头顶惨白灯光投下的、拉长得有些诡异的影子。
“人呢?人呢……”他双眼赤红,如同被夺走了猎物的鬣狗,粗重的喘息喷薄着暴怒和不甘。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特意安排了今晚的聚餐,只为了得到付乐志,可没想到……
药效还没过……他肯定跑不远!那小贱蹄子现在就是个软脚虾!爬都爬不动!
他拖着被裤脚绊住的脚步,跌跌撞撞地扑向电梯口。只见电梯楼层指示灯正冷酷地、跳跃着攀升的数字。
“靠!”吴海绅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电梯门上,沉闷的回响在寂静的走廊里荡开。胸口剧烈的起伏不仅是因为方才的剧痛,更是因为满腔扭曲的贪欲和即将到手的猎物被硬生生劫走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