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下
8月份的某一天，蒋小涵来到了申城，进入一家电子厂。十几天以前，她还是望都理工学院计算机系的一名学生，为了就业不远千里来到了南方大都市申城。
参加了几次招聘会，每一次都不可避免的遭受打击。一颗满怀期望的心，从开始自信、被打击到慢慢失望，到最后心灰意冷。想起老家的爹娘，蒋小涵不由地苦笑。爹娘盼着自己毕业能够找到一份好工作，最好是考上公务员，没想到现实是这么残酷。
同一寝室的姐们，大多数有比较好的家庭背景，工作的事根本就不用操心。唯一和自己境况相似的蒋依依，也是一场场的赶招聘会。一次次被现实无情的打击，到最后她们俩还没找到用人单位。通过世豪的表姐梁琳，联系到了申城这家电子厂，来申城这家电子厂蒋小涵实属无奈，这年头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蒋依依临时改变了主意准备考研，人各有志蒋小涵不便多说。想到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两人不由阵阵心酸，任泪水流淌…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火车开进了申城东站。世豪的表姐梁琳已经等候多时了，梁琳一看到蒋小涵：“快，我们走吧！”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蒋小涵紧紧跟在梁琳后面。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蒋小涵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在蒋小涵左顾右盼的时候，梁琳扬手招来一辆的士。梁琳把蒋小涵送到她的出租屋，嘱咐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去上班了。
梁琳租的是一个十多平米的小屋子，屋子有点小，但是布置的还算温馨。蒋小涵拿出杯子洗漱一番，到外面吃了点早点。想起梁琳临走的嘱咐，蒋小涵没敢在街上多逗留。
梁琳直到晚上十点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一进屋便躺在床上：“累死了！”看着梁琳疲惫的样子，蒋小涵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给梁琳倒了一杯水，拿过热毛巾递过去：“梁姐，你没事吧？”
“没事！”
梁琳喝过水，用毛巾擦拭了一下脸：“你吃饭了没有？”
“我吃过了！”蒋小涵涩然一笑。
梁琳从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小涵，拿着！”
“梁姐，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拿着！”梁琳把手中的票子塞了过来。
“谢谢梁姐！”梁琳的关怀让蒋小涵的心里暖暖的。
蒋小涵去电子厂报到第二天，一起来的五六十人被集中在一起培训。培训是严格的，每天都要对于所学的内容进行考核，没有达到九十分以上的自动淘汰。这种情况下人人不敢偷懒。
灌输的东西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这些人因为以前没有接触过，学起来还是很吃力的。人手一本笔记本把详细资料抄下来背诵。90分看似很难，只要用心一点点基本上都是能达到的。
一个星期的培训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分部门。穿工作服也是有讲究的，先戴口罩后戴帽子，接着穿连体衣、无尘鞋、最后还要戴一双长手套。通身下来，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其他部位全被严实的包裹住了。
组长把蒋小涵引进生产车间，这是一个很大的无尘车间，有十多条生产线。蒋小涵被带到其中的一条组装线上，让老员工指点着怎么工作。蒋小涵分到的工位是外观检查，先看一下组装的产品有没有缺陷，然后再看一下条码是否与该产品相符。
说实话这个工序很难，蒋小涵用心跟老员工学习，尽量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判断产品是否合格，缺陷是否可以返修，条码是否正确。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蒋小涵把上岗证拿到手。
上岗证拿到手以后，蒋小涵总算在电子厂站稳了脚跟。一月以后她结束了试用期，成为厂里正式的员工，她的工资也有试用期的工资转为正式工的工资。
在电子厂稳定下来，蒋小涵心情放松了，对电子厂的了解也慢慢加深。在生产线上埋头苦干的日子太枯燥了，何况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都有一颗不安分的心。通常检查工刚一转身，组装线上的女孩子就开始唧唧喳喳聊天。在同一条组装线上，工位相邻的女孩子们的友情就是聊出来的。
女孩子们聊天的内容五花八门，不外乎最近买了一瓶新型的洗面奶啊，脸上又冒出了青春美丽痘啊，下班后要不要去逛街啊…也会八卦一些花边新闻，昨天下班看到某某男和车间某某女在一起，肯定他们谈恋爱了。
流水线上做普工的日子是单调的，蒋小涵总会不知不觉得怀念以前的校园生活，怀念在一起四年时光的姐们，她又想起喜望，不知道他在燕京过得可好。让她伤心的是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喜望的消息。
一起进厂的五六十个姐们有的已经离职，有的开始谈恋爱了。没有谈恋爱的一些人也时不时的接受男孩子们的邀请，去溜冰、去跳舞、去K歌，生活是各种各样的精彩。尽管她们也时常邀请蒋小涵一块去，但她总觉得不安心，非常放不开。
周日不上班，同车间的一个姐妹找蒋小涵，让她陪着一起去看电影，当时宿舍的人都走光了。蒋小涵手里捧着一本小说看，听说去看电影，无精打采地说：“我不想去。”那个姐妹觉得很奇怪：“小涵，为什么总不跟我们玩，就知道看书？”
蒋小涵笑了：“多看点书，不至于以后有太多的遗憾！”
“那你为什么不上大学呢，看你挺喜欢读书的？”
蒋小涵的眼睛里一下子浸满了泪水，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合上书，蒋小涵慢吞吞地说：“你认为读大学有用吗？”
“我不知道…可能有用吧！”
... ...
一切悲哀无从说起，从头到尾幻只是幻，而蒋小涵正置身于庞大的梦境，深陷亲手制造的迷境，在四年前接到望都理工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去梦想，可是梦让她等的太久了，现实睁开眼睛，她看到光阴不经意间，从身边流失，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只能从物质上填补腹部的饥饿，现在她又亲眼看到自己，周而复始的重复生产线流程这一过程，明天、后天、未来？
... ...
花非花，雾非雾，幻与现实对白，痛与泪相互折磨，究竟是这世道变了，自己还是没有变？只不过，一切都回不去了，过去的只能让它过去，你拥有的只能是回忆…
时间让蒋小涵懂了很多，社会让她接受了许多。和喜望分别一段时间了，在她脑海中他那甜甜的画像渐渐模糊，车站送别的那一刻凌乱不堪。也许自己和喜望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喜望难受，自己更不好受，最大的障碍就是世俗的东西！抱又抱不到，亲又亲不到，自己哭了喜望不能在身边抱着自己一起哭，也许当初，暗恋喜望就是个错误，也许和喜望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从未有过爱情，从未有过他，只有那淡淡消忘的记忆，现在的他，过得好吗？天冷了，记得加被子，天黑了，记得别走夜路，感冒了，要多喝水…
当蒋小涵离开望都时，她和喜望从第一天认识的开始，似乎已注定这结局的发生了，也许她和喜望只不过是命运的牺牲品罢了。如果，如果…可惜生活里没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