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森林的磷粉在战术靴底凝结成痂,李刚站在基地消毒舱里,看着蓝光从皮肤褶皱中簌簌剥落。突然,舱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消毒水管道应声爆裂,冰凉的液体劈头盖脸浇下来,把他浇成了一只落汤鸡
"李队!第七区防线告急!"警报红光穿透舱门,战友捶打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李刚手忙脚乱地扯下还在滴水的毛巾,一转头,镜中人的瞳孔正泛起与荧光树相似的冷蓝——自上次战役后,这种变化每天都在蚕食他的虹膜。他下意识地对着镜子龇牙,却被自己鬼一样的表情吓得后退半步,后脑勺"咚"地撞在舱壁上
第七区弥漫着与荧光森林如出一辙的腐殖质气息,还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味。李刚举起望远镜时,看见成排的变异向日葵正将花盘转向己方阵地,那些沾满黏液的花瓣间,密密麻麻嵌着人类骸骨。"它们在嘲讽我们。"身旁新兵突然开口,声音发颤。李刚偏头盯着对方通红的眼眶,试图回忆恐惧的滋味,却冷不丁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消毒水灌进鼻腔的后遗症还没消退
当变异植物组成的浪潮第三次压来时,李刚发现自己能预判每一根藤蔓的攻击轨迹。他的军刀精准挑断对方神经节点,看着荧光汁液在空气中划出熟悉的弧线
突然,一块不知从哪飞来的弹片擦着他耳边飞过,削掉了一撮头发。李刚愣住,摸了摸光秃秃的鬓角,在枪林弹雨中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终于找到比情感缺失更让他在意的事:自己帅气的发型没了!
某个瞬间,他听见新兵的惨叫,转头看见那年轻人被巨大的捕蝇草咬住半个身子
"救......"呼救声卡在齿间。李刚举起枪,却不是瞄准怪物——他盯着新兵挣扎时剧烈起伏的胸口,计算着最佳射击角度。就在这时,捕蝇草突然剧烈抖动,把啃得灰头土脸的新兵"噗"地吐了出来。新兵四仰八叉摔在地上,怀里还死死抱着半块压缩饼干
"报告!它嫌我太咸了!"新兵举着饼干大喊,脸上沾着绿色黏液,活像颗变异草莓。李刚的手指僵在扳机上,看着周围战友憋笑憋得通红的脸,突然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硝烟中,他听见自己发出一声陌生的、带着笑意的闷哼,惊得连通讯器里指挥部的嘉奖令都没听清
战后清点时,李刚默默把那块救命饼干揣进兜里。他抚摸着开始蔓延至脖颈的暗紫色纹路,对着通讯器露出了自变异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笑起来的样子,活像个偷吃饼干被抓包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