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尔抱着试管从实验室出来时，马尾辫上还沾着两簇荧光藻类——这是今早第三批逃出来的实验体。她咬着笔帽在记录板上画叉，忽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小王的鬼喊："希尔姐！你养的蟑螂祖宗又上天台了！"
"那叫节肢动物行为学观察对象。"陈希尔甩下记录板，白大褂口袋里的蟑螂零食罐叮当作响。作为研究所最年轻的生物学家，她负责的"荧光变异生物行为分析"项目已经被这只变异蟑螂搅和得乱七八糟——比如上周它用培养皿搭出了埃菲尔铁塔模型，昨天又在她的实验日志里夹了片蝴蝶翅膀标本
天台的风卷着荧光气球碎屑扑面而来时，陈希尔正好看见李刚举着麻醉枪瞄准蟑螂。那小家伙正趴在栏杆上用钳子剪绳索，尾巴甩出的荧光轨迹像在写某种外星文字。"等等！"她冲过去张开双臂，"它在测试空气动力学！这些气球的飘移轨迹和昨晚的风向数据..."
"现在不是做实验的时候！"李刚的战术靴碾碎了一块荧光饼干，金属义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它在传递机密文件。"陈希尔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皮肤正泛着淡淡的荧光绿——那是上周被藤蔓黏液溅到的后遗症，和她白大褂上的藻类荧光形成诡异的呼应
小王的薯片战术再次奏效时，陈希尔已经用手机拍完了蟑螂夹薯片的五十种姿势。"看这个。"她把屏幕转向李刚，慢动作里蟑螂钳子的开合频率和尾巴荧光的闪烁节奏完全同步，"像摩尔斯密码，又像某种生物信号..."话没说完，变异植物区的爆炸声打断了她
绿色藤蔓如潮水般涌来时，陈希尔被李刚按在墙角。他的金属手臂擦过她的发梢，溅起的荧光黏液在她护目镜上画出歪扭的弧线。"用灭火器！"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配方表显示藤蔓细胞壁怕表面活性剂，尤其是..."
"柠檬味清洁剂"
李刚接话的同时，蟑螂已经跳到陈希尔肩头，钳子指着她腰间的零食罐——里面除了虾条，还有她今早准备的柠檬味糖霜饼干。"你连这个都告诉它了？"李刚挑眉，金属义眼难得闪过一丝笑意
当泡沫裹住磷光藤蔓，那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让陈希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蹲下身查看蟑螂的反应，却发现它正用钳子在李刚掌心画圈——那里有块正在消退的荧光印记，形状像极了它尾巴的光斑。"它在帮你消毒"她轻声说，"黏液里的荧光酶和它的生物电有反应"
午夜的直播镜头里，陈希尔举着蟑螂专用的微型灭火器晃了晃："家人们，现在公布科研新发现——变异蟑螂的荧光轨迹其实是情绪图谱，比如这个爱心代表对虾条的强烈渴望..."镜头突然被李刚的金属手臂挡住，他脸上还沾着泡沫，却在看见蟑螂用彩带缠住陈希尔马尾时，罕见地勾了勾嘴角
运输车离开时，陈希尔追出去塞给蟑螂一个小铁盒。里面是她连夜调配的辣味荧光果冻，底部压着张便签："下次想越狱请提前发邮件，实验室新到了椰子味蟑螂奶昔。"小家伙用钳子敲了敲车窗，尾巴甩出的光轨在她视网膜上投下一串问号——那是她教它的"人类友好符号"
李刚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时，陈希尔正对着空荡的天台发呆。他递来块薄荷糖，金属义眼倒映着她发间未摘的彩带："其实它刚才用摩斯密码说了句话"
"什么？"
" '人类里，你最像蟑螂' "
月光下，陈希尔望着自己手腕上淡淡的藻类荧光笑出声。口袋里的铁盒轻轻震动，里面的果冻正随着某种生物电频率发出微光
远处，运输车的尾灯消失在荧光森林里，却留下一路星星点点的光斑，像谁随手撒下的、不属于任何实验室记录的，荒诞而温暖的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