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尔的试管在实验台上滚出半圈，淡绿色的荧光液体映出李刚紧绷的下颌线。"你弟弟的血清样本..."她推了推护目镜，指尖叩响培养皿，"对变异植物的磷光受体有明显抑制作用，就像昨晚的柠檬清洁剂——但原理完全不同"
金属义眼在监控屏幕的蓝光中眨了眨，李刚的战术手套捏皱了最新的机密文件。档案封皮上"李宁"两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标注着：「特殊抗体携带者，编号07」。三天前，他那个总把蟑螂玩偶挂在背包上的弟弟，突然成了研究所最高优先级的研究对象
警报响起时，陈希尔正在给李博士演示蟑螂的荧光轨迹解析。老教授的白大褂上别着钢笔，镜片后闪过一丝狡黠："希尔，把三号罐的辣味果冻递给它——我赌它能拼出毕达哥拉斯定理。"话音未落，天台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李刚的怒吼透过通讯器炸开："李宁又把蟑螂放出来了！"
实验室到天台的二十三级台阶上，陈希尔的白大褂飘成一道月光。她看见李宁蹲在栏杆边，刘海儿上沾着荧光粉，正用薯片引诱蟑螂剪断最后一根气球绳。"哥说这是泄密！"李刚的麻醉枪在阳光下反光，李宁却举起平板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气流数据图，"它在帮我测台风天的气球稳定性！上周我的气象模型就是它用钳子敲出来的！"
陈希尔的目光落在李宁腕间的银色手链上——那是用变异蟑螂蜕下的荧光甲壳串成的。作为李刚的弟弟，这孩子从十三岁被查出携带"荧光变异抗体"后，就总被卷进各种荒诞事件。比如去年他替蟑螂挡过一次激光炮，现在那小家伙看见他就甩爱心光轨
绿色藤蔓的轰鸣打断了对峙。李博士抱着保温杯出现时，陈希尔正用身体护住李宁，李刚的金属手臂已经挡在他们身前。"教授！黏液里的荧光酶和李宁的抗体..."她的话被老教授抬手打断
"早就在你们打蟑螂扑克时分析过了。"李博士往灭火器里倒入某种紫色液体，"用这个，李宁的血清提取物和柠檬清洁剂的复合配方——记得躲远点，爆炸时会有彩虹色泡沫"
蟑螂突然跳到李宁肩头，钳子指着他手腕的抗体监测仪。陈希尔这才注意到数值正在疯狂跳动，而藤蔓的攻击方向竟逐渐转向他们——磷光受体在追踪抗体！"带他去实验室！"李刚的枪口爆出火花，却被陈希尔拽住："不！蟑螂在示警，藤蔓怕的不是抗体，是..."
"是抗体和它荧光尾巴的共振频率。"李宁突然开口，从口袋里掏出蟑螂送他的荧光甲壳手链，"上次它用尾巴给我演过《天鹅湖》，频率和这个一模一样！"他将手链抛向藤蔓，荧光甲壳在半空拼出诡异的几何图案，藤蔓竟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在原地
午夜的消毒水气味里，陈希尔对着显微镜挑眉："李博士，您早就知道蟑螂能通过生物电操纵变异植物吧？"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往李宁的饼干罐里丢了块蟑螂形状的曲奇："有些秘密，让孩子们自己发现比较有趣"
运输车驶离时，李刚望着后座熟睡的弟弟，袖口的荧光绿正随着李宁手腕的监测仪节奏明灭。陈希尔递来一罐柠檬汽水，罐身上贴着蟑螂用钳子画的笑脸："检测报告出来了，你被黏液溅到的皮肤在产生低浓度抗体——不愧是兄弟"
李宁突然在睡梦中笑出声，手里还攥着蟑螂塞给他的荧光纸条。李刚借着月光辨认上面歪扭的光痕，陈希尔的薄荷糖在齿间发出轻响："我猜是句晚安"
"不。"金属义眼映着远去的车灯，李刚嘴角扬起罕见的弧度，"它说下次想借李宁的数学作业抄"
实验室的落地窗外，荧光森林在晨雾中轻轻摇曳。李博士的钢笔在最新的实验报告上落下批注：「关于07号抗体与节肢动物智慧体的协同效应——建议设立专项课题，经费申请请附蟑螂薯片采购清单」
培养皿里，一小簇被抗体驯服的荧光藻类正随着某种只有它们能听见的节奏，跳起笨拙的圆舞曲。而千里之外的运输车上，某只蟑螂正用钳子敲着车窗，对着月亮甩出一串光轨——那是它新学的、人类称之为"乡愁"的复杂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