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的话音落,刚刚和秋练同坐一张长登的宋中孚就踢开凳子,一个闪身出现在秋练身边,就要把秋练带回去,姚应梅见了,突然出手,使出“飞绫十三式”中的“无中生有”,将红色飞绫祭出,飞向宋中孚,红色飞绫轻轻一绕,便在宋中孚身上缠绕起来。
红色飞绫将宋中孚周身缠绕数圈,像捆粽子似地捆住宋中孚,宋中孚淡然一笑,转瞬间变成条青郁郁的大蛇——化蛇。
化蛇的身躯庞大,双目如电,居高临下逼视着姚应梅,将头甩过,咬住红色飞绫,用力一拉,姚应梅不能自己,“啊”的一声惊呼,被快速拉了过去。
在姚应梅飞过去的时候李墨香变成了菜刀,飞向姚应梅。
姚应梅被自己手里的红色飞绫拉扯着飞过去,李墨香变成的菜刀迎面而来,眼看姚应梅有被伤的危险。
白凤、秋练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个人影从二楼栏杆处快速飞了下来,推开对红色飞绫恋恋不舍的姚应梅,姚应梅松开了红色飞绫,向后落下去,白凤飞身跃起,接住她,一起安稳落地,姚应梅不再有危险,但菜刀却直直插入那人的背部,那人重重地落了下来,落地后站着,没有倒下。
姚应梅看过去,见了那人的形貌,惊呼道:“怎么会是你!”
王洪和尤平也是非常惊讶,奔了过来,来到那人的身体两边:“李如桢,你消失这么长时间,却怎地突然出现在这里?从雍州施家分别后,我们都以为你和姚应梅在一起了,但是食妖大会却没有你的影踪,我们认为你是成为一个居家的男子,在享受平静幸福的时光。可是从刚刚姚应梅对你的态度来看,你们好像还很陌生?”
李如桢眼望着姚应梅,回答王洪和尤平的第二个问题:“我也以为自己会获得幸福,可是幸福这两个字看上去容易,却似乎是人世间最难达到的东西。”又道:“我失去了陪在她身边的资格。”
王洪道:“莫非是你老想着在她死后为她背石碑,太过卑微,而女子通常都比较讨厌卑微的男子。”
“要不就是你没能支持她在做的事。”尤平道,“当初我们四个还是好朋友的时候,我们三个决定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人就吃人,想毁掉一个州城就毁掉一个州城,唯独姚应梅立下宏图大志,要食尽天下的蛊毒,做一个对人类世界有益的穷奇妖。我们都改变不了她,你也不要以为和她走得近了就妄图改变她。你应该支持她,才能得到她的信任和爱。毕竟,这样的志愿也是可敬的。”
李如桢伤口流血,疼痛不已,强忍着痛说道:“我是想在姚应梅死后为她永远背着石碑的,但也没有老是挂在嘴边,还算不上卑微如尘,至于她在做的事我更是全心全意支持的。”
王洪和尤平就觉得纳闷:“那么她为何还要抛弃你?”
“因为······”李如桢未能说下去。
姚应梅走近两步,接话道:“他故态复萌,吃了人,所以我才和他分道扬镳的。”
“吃人?”王洪看向姚应梅道,“这不是小事一桩吗?李如桢是赑屃,是妖怪,哪能不吃人,要是想让他不吃人就得先让天下的猫不偷腥。”
尤平道:“就是啊。两个人既然彼此喜欢,想要成为夫妻,就要彼此包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相安无事。”
李如桢道:“两位哥哥,你们不要这样说,越是如此说我可能越没有机会和姚应梅和好了。”
“不是吧,我们是在给你当和事佬呀,你还让我们闭嘴。”王洪和尤平满脸不解地说道。
陶如薇站了出来:“你们两个是应该闭嘴,因为你们不是在帮朋友,而是在害朋友!”
“小姑娘,这话怎么说?”王洪和尤平问道。
此时,厅堂之上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然消退,众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发生之事,因此陶如薇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姚姐姐是立下食尽天下蛊毒愿望的,要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妖怪,那么她既然如此严格地要求自己,自然也会对自己的另一半有着很美好的想象,她肯定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至少做得不比自己差,甚至超过自己,有利天下苍生。而只有成为这样的赑屃,才有资格成为姚姐姐的伴侣,如果那只赑屃不能有这样的觉悟,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欲,想要配得上我们的姚姐姐,那就是痴心妄想。”
陶如薇这番话可谓是说中了姚应梅的心坎,也同时说到在场各位女子的心里。
慕容玉香自言自语道:“志同道合才是夫妻之道的基础。”
胡文文感慨地说道:“如果我的另一半不如我,我宁愿独身过此生。”
薛冰珂也动了心思,自语道:“我也会找到自己满意而且有着宏大理想的伴侣。”
就连陈眉也发起呆来,回忆自己和卫光的事,许多愁绪爬上了心头。
······
王洪和尤平面面相觑,转向陶如薇说道:“看来你说得是对的,我们两个应该闭嘴,不过在闭嘴之前我们还想对李如桢说两句话,这两句就是希望他以后能改正自己的不足,真正地站在姚应梅那边。”
陶如薇道:“李如桢愿意改正,还不知道姚姐姐愿不愿意给他机会?”
王洪和尤平看向姚应梅:“李如桢还有机会吗?”
“机会?”姚应梅说过,走到李如桢身前,“看在他为我挡下一刀的份上,我会给他机会的。”
陶如薇道:“姚姐姐开口了,李如桢你以后要好好把握。”
“我会的。”李如桢反手拔出背后的菜刀,交给尤平,又说道,“我这一刀挨得很值,换来姚姑娘给的一次机会,我以后绝不会让姚姑娘失望。”
尤平将菜刀扔向地面,落地前菜刀变成李墨香,李墨香转身对李如桢说道:“没想到我会伤了你!”
“没事。”李如桢道,“要不是这一刀我可就再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姚应梅对李如桢道:“伤口还在流血,就不要贫嘴了。”
“嗯。”李如桢温顺地道。
慕容玉香走过来,拿出个小瓷瓶交给姚应梅:“这里面是金创药,可以止血。”
“多谢慕容神医。”姚应梅接过瓷瓶,走到李如桢身后,给伤口上洒下金创药,血很快就止住了。
化蛇变成宋中孚,把身上缠绕的红绫收起,走过来交还给姚应梅:“如果你想再次对我出手,我还会领教。”
“多谢了。”姚应梅接过。
之后姚应梅走到李如桢面前,不言不语,李如桢看着她,她看着李如桢,觉得两个又回到之前的状态。那时候在雍州,李如桢、姚应梅和重明等道别而去,两个结伴同行,姚应梅寻找世间的蛊毒,李如桢从旁协助,在短短数月之间就食掉许多蛊毒,拯救了几十个家庭,两人的关系也得到进一步发展,从原来的对桌而食,已经到了同室而居,虽然是同室而居,也没有发生什么旖旎缱绻的事,因为姚应梅一旦躺下就会变成穷奇的模样,李如桢猜出姚应梅没有做好准备,就彼此相敬,不敢越雷池半步。
在一个月色很明亮的晚上,姚应梅早早和衣而卧,之后李如桢也回来休息,但是到了午夜,姚应梅做了个噩梦,从睡梦里醒来,发现李如桢不在,就走出房舍寻找。
姚应梅找了她和李如桢曾经去过的很多地方,在一家酒肆里看到李如桢的身影,那家酒肆的掌柜小有家财,还有个美丽贤惠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女儿,却因为误信人言,中了蛊毒,家中的钱财大半已经被金蚕蛊窃取,幸亏他遇到姚应梅和李如桢,姚应梅帮助他食去蛊毒,还替他从下蛊者手里拿回被窃取的钱财。酒肆掌柜为感激姚应梅,花费几十两银子请一名画师画下了《穷奇食蛊图》,里面的穷奇栩栩如生,和姚应梅的原身没有多少差异,另外就是图画里还出现李如桢的身影,以及姚应梅香袋里的金蚕。那幅画就挂在酒肆的西面墙上,酒肆掌柜说他会向所有来喝酒吃饭的客人讲述食蛊者的故事。
姚应梅进到酒肆时,看到坐在西边墙壁旁中间一张桌边饮酒的李如桢,也看到了墙上的那幅画,可是画上却出现很多新鲜的血迹。
姚应梅走过去,说道:“你一个人跑出来喝酒?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陪你的。”
李如桢转头,看见了姚应梅:“我担心惊扰你的好梦,那样你会和我拼命的。”
“好吧。”姚应梅嘿嘿笑了下,说明李如桢还是了解她的生活习惯的,“酒肆掌柜怎么不在?”
李如桢道:“打酒去了吧。”
这时候掌柜美丽贤惠的妻子一手扯着一个女儿走出来,来到姚应梅跟前就跪下,指着李如桢道:“他不久前来喝酒,外子殷勤招待,拿出最好的酒和菜肴,还和他一同欣赏那幅《穷奇食蛊图》,没想到他突然变成妖怪,一口咬死外子,将外子吃个干干净净。”
姚应梅惊讶万分:“真是这样?”
掌柜美丽贤惠的妻子道:“画上还有鲜血。另外,还有一样东西,等我拿来。”她松开两个女儿,走入后院,捧出了掌柜鲜血淋淋的人头。
姚应梅无法替掌柜的妻子主持公道,只能和李如桢分开,远远分开。
在后面的日子里,姚应梅独自践行自己的理想,再也没有见李如桢,但李如桢始终都在跟踪姚应梅,小心谨慎,谨小慎微,不让姚应梅发现自己,等到后来食妖大会开始,天下妖族等陆续赶往绛州的千寻楼,李如桢也默默跟随姚应梅等来到了绛州,只是他没有勇气上前相认,只能待在州城里,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他始终都密切注视着千寻楼里发生的事,尤其是和姚应梅相关的。
姚应梅等带着假书从千寻楼离开,李如桢也跟在后面,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并跟着来到天下咸酒楼,住进了二楼的房间,在姚应梅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