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光见没有杀掉神郁娘娘，反而杀死了婵娟，同时重明以双瞳里的金光毁掉了宝塔，带领众人出来，于是卫光立刻放弃神郁娘娘，役使“洪流”冲向重明等众人，卫光的意思是不惜杀死重明等，也要取得胜利，拿到那本书，将之毁去，让封印无法启动，上古百妖能够留存世间。

秋练看到那能带走任何妖怪或生灵生命的“洪流”汹涌而去，大声喊道：“重明，你们大家要小心，千万别让这些东西飞入你们的身体，否则就会被吸走生命。”

重明等众人振聋发聩，但见“洪流”是由世间各种无生命之物和有生命之物组成，泥沙俱下般地流动，让人生畏，重明等众人丝毫不敢轻视，严阵以待，并在很短的时间里达成默契，各各施展出妖力，妖力慢慢汇聚，也形成了流动之物，不过因为是闪闪发光、光明璀璨的，所以和卫光以妖力化出的“洪流”刚好相反，姑且称其为“银河”。

“银河”和“洪流”相撞，彼此僵持，但是“银河”在不断消散，需要重明等众人源源不断地补充妖力，而“洪流”却形成了闭环，也就是被“银河”撞开的部分折返，又加入到“洪流”中，继续来冲击。

此时，神郁娘娘正在将婵娟的尸身摆正，准备事情结束后好好安葬，霍青首的幽魂坐在旁边，望着婵娟的尸体，百鬼走了过来，来到后面，神郁娘娘便和百鬼一起静静望着重明等众人和卫光的终极较量。

秋练站在卫光旁边。

婵娟的魂魄从身体上离开，站起来，转向神郁娘娘，和神郁娘娘之间隔着自己的尸身。

婵娟望着神郁娘娘微微一笑。

神郁娘娘道：“婵娟，多谢你帮我，要不然我就不会再站在这里。”

“你帮助照顾我爷爷的魂魄，我感激你的恩德，自然要舍命相报。”婵娟的幽魂一如生前的模样，“神郁娘娘，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是说照顾你和你爷爷魂魄的话吗？当然算数，在以后的时间，你和你爷爷的魂魄就加入百鬼的队伍里吧，虽然大多时候只能留在双镜镇，但好在天不管地不管，无拘无束。”神郁娘娘道，“你们会受到最好的对待。”

“嗯。”婵娟道，“神郁娘娘的话是最值得信赖的，我和爷爷的魂魄以后不会沦落了。”

神郁娘娘道：“快点和你爷爷的魂魄见见吧。”

婵娟应着：“是。”

婵娟的魂魄出现时，霍青首的魂魄就站了起来，望着婵娟的魂魄，听婵娟的魂魄和神郁娘娘的对话，婵娟的魂魄应过后就望向霍青首的幽魂，浅浅一笑，霍青首的幽魂说道：“婵娟，这是你的魂魄吗？”

“是的，爷爷。”婵娟的魂魄道，“爷爷，我们两个现在一样了，以后有神郁娘娘和百鬼的照顾，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是的，再也不分开了。”霍青首的幽魂动容不已。

“我去见见秋练。”婵娟的魂魄说过，走开，来到秋练的面前，“秋练姐姐，我虽然死了，但是还有妖魂在，一样能和你相见。”

“婵娟，你很了不起，为了救神郁娘娘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秋练看到了婵娟的魂魄出现，看到了婵娟的魂魄和神郁娘娘对话，以及和霍青首的幽魂相见，就赞誉道。

婵娟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就像你和重明他们所做的事那样，这个世上，总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是的，总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秋练此刻很感动，也莫名地悲伤。

婵娟道：“所以，我也只是很普通的女孩子，坚守模样东西的普通女孩子！”又道：“我有了魂魄在，以后就还能见到秋练姐姐，对不对？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吧？”

“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秋练道。

婵娟微笑着，然后走回去，来到神域娘娘和爷爷霍青首的幽魂之间。

······

秋练在留意着重明等众人和卫光的终极较量，发现了“银河”消散和“洪流”形成闭环的事实，担忧不已地说道：“重明等人的妖力在一点点耗散，而卫光却是轻松自在，以逸待劳，照这样下去，重明他们的妖力肯定有耗尽的时候，那时候‘洪流’就会穿过他们的身体······”

神郁娘娘自然也看出了这个问题，转头说道：“重明他们就都会死在卫光手里，而卫光和他的手下会是真正的获胜者，会毁掉作为封印的书册。”

“所以，重明他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必须要采取一些办法。”秋练道，“我们来通知他们。”

神郁娘娘道：“让我来！”

神郁娘娘走到前面，对重明等说道：“再这样较量下去你们都会有危险，快点想办法撤去妖力，你们退出来，然后再想战胜卫光的办法。”

重明道：“那就先让女子和女孩们先撤妖力。”

槐江道：“没错，先保证她们安全撤出，然后我们再走。”

落落、沧凌洲、江巳、陆放、慕容白芎、慕容秋夫、陈琉璃、施流云等都道：“这个办法不错，我们支持。”

“不行！”阿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们集合众人的力量才能抵抗住这道‘洪流’，若是我们一个个撤去妖力，你们留下来的人很可能就会被‘洪流’冲破，会有生命危险。”

衣雪道：“就是啊，我们不能撤。我们虽然妖力微弱，但是也在出力，这微弱的力量和你们强大的力量汇合在一起，才能抵抗住卫光。我们若是撤去力量，就是临阵脱逃，置你们的安全于不顾。”

姚应梅道：“我们不会抛下你们的。”

无我妖道：“我们有一份力就出一份力。”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海山和曹静信誓旦旦。

施飞云、小慈、小熙、产鬼、余安安、铁梨、钟素素、桃姜等都道：“我们要不今天获胜，要不就一起死在这里！”

神郁娘娘叹息道：“这样的话或许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秋练以及婵娟的魂魄和霍青首的魂魄走过来，都劝说道：“如此硬拼，只能迎来失败，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然而劝说的言语并未能起到作用。

羊仙姑、王洪、李力、尤平、李墨香、宋中孚、薛冰珂、白丽、小玉、陈眉、百百爷、白浅画、十七、从从、周琦、胡文文、李羡仙、两只耄耋妖以及几十只帝江都整整齐齐地站在卫光身后，比翼鸟和两只蠃鱼则飞在半空中，他们这时候见到卫光以举重若轻的姿态就能困住重明等众人，获胜似乎垂手可得，一个个不由得兴奋得意起来，又见神郁娘娘和秋练等出言劝说，并无效果，站在西侧边缘因受伤而脸色苍白的胡文文朗声说道：“没有人是卫光大人的对手，不仅仅是百妖，就是再加上百鬼，也同样会输。”

靠前的薛冰珂说道：“卫光大人是最强大的存在，这次事件过后，上古百妖能够继续在人世上存在，卫光大人可以为天下众妖之主！”

胡文文身边的李羡仙提高嗓门道：“胜败已经是定局，不过重明等人的性命或许还有的救，只要神郁娘娘、秋练、百鬼还有婵娟的魂魄和霍青首的幽魂跪下向卫光大人求情，卫光大人念在同是妖怪的份上，会饶过他们也说不定。”

“没错，你们好好想想吧！”胡文文道。

神郁娘娘、秋练、婵娟的魂魄彼此相视，然后又看向重明等，说道：“我们觉得李羡仙的主意还不错。”

重明道：“只要没到最后一刻，我们就还没有输，你们也不用因为要救我们而失去最宝贵的尊严。记住，永远不要那么做！”

神郁娘娘道：“还有获胜的希望吗？”

“或许还有吧。”重明也不确定，但是眼下只能坚持。

婵娟的魂魄道：“除非有奇迹出现，可是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么多奇迹吗？”

霍青首的魂魄道：“世上还是很有奇迹的，就像当初我遇到好孙女婵娟，那就是我生命里的奇迹！”

秋练眼望东边远处，说道：“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个朋友？真的好像好像，难道真的是它？”

······

重明、神郁娘娘、婵娟的魂魄和霍青首的魂魄以及卫光等众人都循着秋练看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浑身是五彩斑斓毛发的妖兽如风般从远处奔来，妖兽实在太快，片刻间已经到麒麟山下，然后来到神郁娘娘和秋练等面前，正是驺吾，驺吾变成人身薛仁。

“薛仁，你明明不是留在段雨晴的大屋里养伤吗？怎么赶来了？”范玉姝、钟素素等问道。

薛仁转头道：“我的伤恢复很快，担心重明这边需要帮助，所以辞别还在养伤的戴鲤、郭乘风以及大屋的女主人段雨晴，匆匆赶来。眼下看来，大家的确面临困境呀！”

重明道：“已经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

“嗯，我会尽力帮助大家的。”薛仁道。

窦若兰走近前开口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你又能怎么样？”

薛仁道：“夫人，请你相信我！”

“可是我对你没有自信呀！”窦若兰不无腼腆地道。

薛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薛冰珂慢悠悠说道：“驺吾可以日行千里，这个本领带着大家逃命还是比较合适的，不过你一次能带走几个人，我看你来了也不过是白来。”

神郁娘娘认真地看着薛仁：“或许你会有办法吧？你就是我们期盼的奇迹！”

薛仁嘿嘿笑道：“有可能吧。”

秋练此时眼睛亮起来，因为她知道薛仁不仅能日行千里，还能帮助人消除噩梦，同样也能把人带入噩梦里，如果用最后一种本领对付卫光的话，那么薛仁真的会成为大家期盼的奇迹，于是秋练对薛仁道：“我们相信你，只有你能帮助我们取得胜利！”

薛仁也双眼放光地看向秋练，点头道：“我不会让大家失望。”

薛仁转身走向卫光，来到卫光面前，卫光道：“你会办法打败我吗？如果有的话尽管出手，我不会反击。”

“没有。”薛仁道，“我只是想给卫光大人一个梦，一个噩梦！”

薛仁近前抓住了卫光的手，驺吾便出现在卫光的梦境里。

······

在梦境深处，驺吾看到了秋练、陈眉的影子，不过这些并不是卫光最恐惧的，恰恰相反，这些梦中影像还带着光芒和炫彩，应该是属于美梦的范畴。只有一个死亡婴孩的影像，也不过是让卫光不愿面对，而非恐惧。驺吾在卫光的梦境里游走，看到了一团黑雾，走入黑雾里，发现是处崖底淤泥，淤泥里躺着个脑袋大、手脚大的奇怪之人，那奇怪之人孩童一般，就是卫光，是以前畸形的自己投崖的卫光。他在淤泥里挣扎，眼睛里充满恐惧，但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就在这时，泥土里出现了一个蛇尾，凝聚强大妖力的蛇尾向着卫光靠近······

驺吾见此，跳入淤泥，叼出卫光，放在自己背上，然后驮上畸形的卫光，奔跑出去，跑出了黑雾，然后在梦境中的无边无际的原野上驰骋。

驺吾以日行千里的速度奔跑不止，让卫光得不到那条蛇尾，从而改变了卫光的梦，让他彻底坠入梦魇里。

薛仁抓住卫光的手，两个都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眼，而卫光以妖力化出的“洪流”瞬间消散。

“薛仁打败了卫光，卫光输了！”神郁娘娘大声喊出来。

秋练道：“卫光输了，那么就是重明和大家获得胜利，重明可以把书放入石洞中的石匣，启动封印。”

婵娟的魂魄道：“薛仁就是我们大家的奇迹！”

重明等众人已经收起妖力，齐齐看着薛仁抓着卫光手的荒诞画面，不过重明马上就意识到这种画面不是荒诞，而是悲哀，因为薛仁战胜卫光，必然是以驺吾的形象出现在卫光的梦里，给卫光带来噩梦，那么为了让噩梦继续下去，驺吾就要始终在奔跑，那么两个都会死在梦里。

重明走了过来，悲伤不已地道：“薛仁，你以自己的生命给了卫光一个不能醒来的噩梦，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都会死，也不可能完成启动封印的事。你的名字将会永远留下来。”

窦若兰此时才意识可能再也见不到薛仁了，冲过来，发疯般地想要拉开薛仁，却无法做到，痛彻心扉时，窦若兰平静地道：“我想到了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想到了你帮我驱赶噩梦，现在你在梦里不醒，却把我丢下，我又如何去继续这人生之梦。”

此时，卫光已经被噩梦吞没，原来约好的事已经分出胜负，秋练说道：“重明，快把书放入石匣，启动封印。”

重明这才从悲伤里走出来，说道：“嗯。”

回过身去，化身为重明鸟，飞向麒麟山山顶，落在石洞外，然后化成人身，走了进去。

重明看着那空洞洞、虚位以待的石匣，把《白书传》从身上拿出来，说道：“父亲的错终于得到弥补！”将书册轻轻放入，一瞬间，天地间对上古百妖的封印启动，天空上出现了一道很大的裂口，无数闪电雷霆纷纷而下，地动山摇，然后天上的裂口出现巨大的吸力，开始封印百妖。

毕方变成毕方鸟，被巨大的吸力吸到天空，毕方鸟舍不得李瑶和李小同，想要飞回地面，却被几道闪电击中，闪电变成了绳索，将它拉向天空上出现的裂口，毕方鸟慢慢被拉过去时，发出凄厉的鸣叫。

李瑶抱着李小同，仰头声嘶力竭地喊：“夫君，夫君，我们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我会把我们的孩子好好养大。”

李小同并不知发生什么，指着天空，鹦鹉学舌地说道：“爹爹，爹爹。”

曹静变成讙，飞向天空的裂缝，海山在下面望着，说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式神，我等待着下次和你的重逢！”

陈琉璃变成腓腓，也被吸上去，口里自嘲地说道：“吃不到人世的鱼了，吃不到了！”

袁松伶变成夫诸，和龙蛭、冯姑姑变成的橐蜚以及钟素素变成的九尾狐一起飞了起来，在身影慢慢升高之时说道：“再见了，重明、秋练还有大家。”

苗小果变成鸿鹄，被闪电击中，接着被闪电拖向天空的裂缝里，余安安和铁梨相拥着，仰头看向那里，铁梨道：“舅舅还会再回来吗？”

余安安道：“肯定会再回来的。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总会回来的，我们一起等。”

铁梨道：“嗯，一起等。”

待在湖中大屋的郭乘风以及段雨晴也都变出原身，被吸上天空，戴鲤和四位守护老人化成独眼鲤鱼，想要阻止，却被闪电击中落在湖水里。

王三顺的应龙、施流云和施飞云变成的精卫鸟以及小康变成的当康也都飞向了裂缝，在慢慢升高之时，当康将自己装有三颗麦穗的袋囊扔给了桃姜。

落下后，桃姜接住，大声向越飞越高的当康喊道：“我会用着三根麦穗给世间带来丰稔的。”

接着白凤变成鹓鶵，姚应梅变成穷奇，慕容白芎、慕容秋夫和慕容玉香变成孰湖，徐兟变成辟尘犀，也都飞向了天空的裂缝。

许红袖痛失爱人和亲人，悲痛不已，当即昏死过去。

落落变成麒麟，衣雪变成傀儡母虫，两个也慢慢飞起（麒麟山不需要守山的麒麟了），向重明、秋练、墨精和阿句等道别：“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羊仙姑、王洪、李力、尤平、宋中孚、薛冰珂、白丽、小玉、陈眉、白浅画、十七、从从、周琦、胡文文、李羡仙都变出原身，和比翼鸟、两只蠃鱼以及几十只帝江都一起飞起，飞向裂缝中。

只剩下李墨香、百百爷和两只耄耋妖。

卫光和薛仁也飞入裂缝中。

重明走出石洞，变成了重明鸟，被巨大的吸力吸引，重明鸟用尽全力向前冲出，纵身跃下，飞向秋练，刚飞落一些，也被闪电击中，只能一点点被拉向裂缝里。

秋练看着重明鸟，说道：“不管多少年，我都在人世等着你回来！”

重明鸟则道：“秋练，秋练······”

还有别的上古妖兽从远处飞落，很快，上古百妖被都被封印，裂口消失，天地回到原来的模样。（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