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刘羽心口的绞痛如毒蛇噬咬,指尖瞬间沁出冷汗,强撑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雕花木柱,借着力撑着手肘,小刀死死的对准舞女的咽喉。
然而刀身赫然泛起青黑色,与自己胸口蔓延着的黑色纹路如出一辙。
刀身藏毒?刘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奴家只是一介风尘女子,怎会认识公子这样的大人物。”舞女轻轻挑开刀刃,扑到对方怀里,好似在撒娇,呼出的鼻息不断挑拨刘羽的神经,“奴家只是单纯的喜欢公子的身子,想让它永远留在奴家的身边。”
靠,还是个病娇!就在刘羽的意识即将模糊之时,一颗小药丸飞入其口中,宛如一股清泉冲洗过全身,立即神清气爽。
好不弄易缓过神来的他,他屈指一弹,藏在袖中的硫磺粉如金粉泼洒,在烛火下爆起幽蓝火星。舞女尖叫着后退,面纱被火舌卷走,露出左耳后甄字刺青,吓得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脸。
“你看到了那个字?”接着她用脚轻轻一挑,掉落在地上的发髻就落到她的手里,“看来你今天不得不死!”
下一秒发髻如同闪现般,直指刘羽的眼球,突然一声呵斥将整个画面禁止。
“思思,这位公子是贵客,别闹了。”阴影中站立着两人,说话之人面带紫色巫师面具,而他旁边站着的人正是带着鹊鸟面具的徐福。
那么名叫思思的舞女见到来者,十分气愤的甩下手中的发髻,“正南先生,那家伙看到我脸上的字了,不能留!”
“摆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可正南先生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而是将一块新面纱伸出去。
思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再回头瞄了一下那张鹤鸟面具,显然是没有想到此人会被留下一条命。
不过看了一眼毫无波澜的正南先生,她也只好拿过轻纱,愤愤离去。
“你们这的舞女,都这么彪悍吗?”刘羽见思思总算走了,捂住胸口长呼一口气。
正南先生立即对着刘羽行了个礼,“审某不知刘公子前来,招待不周,多多海涵。”
“你知道我的身份?”
“只要进了这人未归,就没有审某不清楚的人。”
“再过半盏茶的时间,正餐也该上了,刘公子先整理一下,我在三楼的雅座等你。”正南先生在桌上留下一块令牌便离开房间。
刘羽刚想多问两句,正南先生已经转身离去,那背影笔挺得像把出鞘的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黑色纹路虽已消退,但方才中毒的惊惧还残留在神经末梢。
“刘公子,”徐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些许捉弄,“怎么样,散花坞的女子体验感还是不错的吧。”
“散花坞?”刘羽拿起桌上的令牌仔细端详起来,上面的纹路犹如一个眼睛,已把自己彻底看穿。
“我行走江湖多年,曾在交州一带听闻过散花坞此门派,他们擅长用毒,下毒的方式如落花般无声因此得名。”
“刚才那名女子使用的便是散花坞的绝学之一,醉花。” 徐福指尖叩响桌沿,烛火在他瞳孔里碎成金屑。
“我又没得罪她,她为何要如此?难不成看我长的帅?”刘羽端起茶水刚想喝一口压压惊,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甩到一旁。
“别自作多情了。”徐福坐下来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刘羽,“放心吧,刚才你服下去的药已经让此毒转为隐毒,只要下毒者只能不再催动,就不会有事。”
接过茶水,刘羽摇晃着杯子,盯着手中的令牌,出了神……
在他的记忆中,眼睛也经常作为一种图腾或者说是符号出现在各处,尤其是那些巫师。
这些巫师某种意义上能算的上是华夏这片土地上魔术师的先祖,他们也都是靠在人们对自然,对神奇事物的崇拜才起家,出于尊重和好奇刘羽对他们的故事也略知一二。
在东汉末年也确实有那么一支巫师在暗中活动,名为僮巫教派。
该教派反对祭祀鬼神,反对以牛羊豕祭祀,反对以香烛纸马祭祀,反对以磕头下跪形式祈求神灵。
其巫术追求返璞归真,传承了原始社会先民以血肉祭祀的传统。
他们的教首可是来自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袁绍!
散花坞?隐毒?
这几个词开始回荡在他的脑海,片刻后一个猜想逐渐形成,“徐兄,你这么了解此毒,难不成你也被下毒了。”
徐福轻声笑道,“一个不小心,着了这里舞女的道。”
“我想我已经知道接下来的正餐是什么了。”刘羽看了一眼楼下攒动的人群,“时间差不多了。”
两人拿着令牌前往三楼的雅座,正南先生早已备好餐宴等待着两人。
“先生说的大餐不会仅此而已吧。”刘羽入座席间,徐福却像一个侍卫站在他的身边。
忽然间琴声停止,随之传来阵阵的齿轮转动的声音,酒楼中央的舞女迅速散去,一座小型宝塔缓缓升起。
齿轮转动声戛然而止,鎏金宝塔在烛光中层层展开,如一朵缓慢绽放的金属恶花。
此塔一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是一个托盘,而上面承载的便是今晚的“正餐”。
一位红袍巫师带着面具,佝偻着身躯走上台,用着乌鸦般的叫喊着,“第一道菜,醉生梦死,起拍价五万两。”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刘羽扶着额头,瞳孔中倒映着宝塔最底层七个睡梦中婴儿,而一旁的庖厨手持剔骨刀正等这道菜能花落谁家。
三更,王府。
“爹,子翼那小子你可不能在这样纵容了,今日董卓的人都被他邀请到府上,要是让其他世家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
“是啊,我们现在处境本就不乐观,更应该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被抓到把柄,那家伙倒好,招摇过市,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被他给害死了!”
向来早睡的王允今日竟然还在听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抱怨,撑在椅子上让自己尽可能不要睡着。
随着一声敲门声,他惺忪的眼睛瞬间舒展开来。
“义父,刘羽跟着那个都尉去了人未归。”小婵跪在王允的面前,将一张请帖送到对方的面前,“这也是贾都尉送来的,特别嘱咐一定要送到义父你的手里。”
“人未归?”王允拿过请帖,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那个叫贾文和的都尉还真是有趣,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请帖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董卓邀请王允一家人去参加几日后的出征宴。
如果换做以前,他只会找借口婉拒,但贾诩还在请帖中留下一张字条。
“人归鸟未归,三角缺一角,虎牢翻天地。”
他踱步至案前,提起狼毫,在请帖背面批了几行小字,折好后唤来小婵。
“将此信交予贾都尉,就说老夫会去,但若那酒楼之事有半点差池,老夫定不轻饶他。”
小婵领命而去,王允望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
“好一个贾文和,倒要看看你能搅起多大的风浪。”